此时的情况由不得姚广孝不着急。
胡轲出事这件事情他先前是和燕王殿下交代过的,而那个时候,虽然燕王殿下一口应下来这件事情,不用姚广孝来管。
但实际上姚广孝他自己心里清楚,胡轲这件事情与他的前途息息相关。
而现在听到,正是前日里把胡轲抓取的这位县令过来了,姚广孝自然急迫的想要出来和对方见上一面。
“不知贵客来访,道衍有失远迎。”
虽然明知道眼前这人就是那日将胡轲带走的元凶,但此刻并不清楚对方怎么想的姚广孝,下意识的还是选择了以礼相迎。
因为从他的角度出发,这个时候这位县令大人只带着两名衙役来拜访自己,八成是因为燕王殿下走之前所说的那道手令的缘故。
此时在姚广孝的心里,对方这一回过来就是来放人的。
即使因为一些手续上的问题,没有将人第一时间放出来,这回上门来找自己至少也是表明一个服软的态度。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他姚广孝就没有理由给对方什么黑脸色,毕竟现如今把胡轲救出来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若因为计较那些细枝末节的东西,而误了正事,那为师有些过于得不偿失。
不过姚广孝这次算是踩错了坑,他的这番以礼相迎,换回来的却是对面一个衙役凶狠的审问。
“和尚我问你,前几日在你们寺院里住的那个哑巴到底叫何姓名!”
这名衙役说话的语气十分嚣张,非但用一种神饭人的眼神看着姚广孝,同时还用另一只手握在了自己配刀的刀把上。
瞧他那副样子,像是只要眼前这个大和尚没有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他当即就要拔出刀来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尝尝自己的厉害。
而杨论此刻不知道是没有完全从马车的颠簸中恢复过来,还是刻意放任手下就这般去做。
他这个县令只是站在马车上不停的整理着自己稍微显得有些凌乱的衣冠,并没有发出任何的指示。
“老子这边问你话呢,你这个秃驴,怎么也跟那个小子一样聋了哑了?”
见姚广孝这个和尚半天没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复,这个衙役就变得更加暴躁起来。
只见他直接从马车上跳了下来,顺手把腰间的配刀拔了出来,直晃晃的摆在了姚广孝的面前。
此刻面对对方这种咄咄逼人的态度,姚广孝也看明白了对方的打算。
虽然他还不明白对方为何有胆子,顶着燕王府的手令在这里反着来。
但是面对已经打上门来的对手,姚广孝现在想的不是对方如为何要这样做,而是自己应该如何做。
“贫僧乃方外之人,这世间的俗物还请杨县令自己去调查,佛门重地,不容喧嚣。”
说罢,姚广孝从自己的袖带之间,把他那幅常年盘着的佛珠拿了出来。
接下来这个黑衣大和尚也不再去搭理眼前的三个人,站在原地单手持礼就开始自顾自的盘起佛珠,做起了自己今日的早课。
他这副冷淡的态度,一下子就让对面那个本来就极其暴躁的衙役,这时候怒火直接顶到了脑门上。
时间他直接把自己配刀又往前递了一寸,抬手就想将大和尚手里的佛珠给劈断。
然而这一回他是低估了姚广孝的实力,就在他的刀尖行将触碰到姚广孝手中佛珠的一刹那,这个大和尚手里拿一串闪着金色的佛珠即刻挥动起来。
几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姚广孝的右手便已经将手里的佛珠抡成了半圆的模样。
紧接着佛珠重重的砸在了那衙役手中的长刀之上,随后姚广孝再一使力,长长的佛珠便在对方的刀身上缠了两圈。
最后姚广孝手腕用力一扭,衙役方才所凭借着耀武扬威的这把长刀就直接被打飞在了一旁。
“佛门清静之地,诸位施主若是没事的话,还请早回。”
警告已经给了对方,姚广孝这时候也不打算跟他们再废话转身就准备离开。
虽然明知道对方是个县令,可是姚广孝对于他这份身份却并没有丝毫的顾忌。
要知道自从拿到了燕王府的那个建庙的手令,他姚广孝便已经成为了天界寺麾下一员,并且还是可以到地方上开建寺庙当主持,地位不低的那一种。
现如今大明朝,以孝治天下。
这恰好和佛教的一种理论相契合,也因此,朱元璋便毫不客气的把佛教当成了自己手里的工具利用了起来。
再加上老朱这位传奇帝王本来就有过一段出家的经历,就使得在民间,大家对于皇帝曾经干过的职位也不由得抬的更高了一些。
朝野共同的作用之下,也使得在大明朝刚建立的这段时间里边,寺庙里的和尚过上了一段相当安逸的日子。
已经在上面拿了编制的要姚广孝,身份虽然没有品级之分,但依旧可以超然其中。
漫说现在来的只是一个区区的县令,就是应天府府衙里派人过来了,他都可以凭借着主持的身份,和对方分庭抗礼。
而另一旁的杨论则看见大和尚摆出这样一幅态度,他心里原本就因为颠沛的一路而积攒起来的那份不满,此刻也逐渐凝聚成了一团怒火。
虽然他也算是京城中能够说得上话的人,可是此刻他显然还是对眼前这个大和尚的地位看的有些浅薄了。
在他看来,这个建店小渔村上的寺庙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地方,甚至这寺庙多少还显得有些破落寒酸。
而这几种原因的叠加之下,就使得他天然的对姚广孝这样一个不显眼的大和尚产生了一丝轻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