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听到县令大人竟然用眼下这个衙役的身份来要挟自己,这群衙役终于意识到这一回真是动了怒。
于是在这股强压之下,即使他们心里还对背这个黑锅有所忌惮,但很明显局势已经不允许他们再在这其中有任何的躲闪。
“老爷你说笑了,刚才是小的吃了猪油蒙了心。想着以前受过这老头的些许蛊惑,现在才想要为那些蝇头小利放他一马。
如今再想起来,这人现在竟然敢忤逆县令大人,想必其内心一定隐藏着诸般罪恶。
大人你放心,此次此贼落入我们手中,我们兄弟一定让他将所有事情都从实招来。”
知道自己方才险些捅了大篓子,一名衙役慌忙站出来,用一种极为谄媚的姿态对着杨论立刻清楚地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随即他转过头去,立刻用眼神对自己同伴发出暗示。
紧接着这群人也终于恍然大悟,立刻一股脑的往隔壁放着刑具的签押房赶了过去。
他们此刻表现的如此慌张,一来是想通过这种积极的方式,来弥补一下自己方才在县令大老爷心里留下的不良印象。
另外一方面,也是想借这个转场的机会避开杨论那几乎愤怒到要吃人的眼神。
此刻见自己手底下这伙混蛋终于动了起来,到底讨回一些面子的杨论,怒火也是压下去了一点。
不过他的眼神却依旧冰冷,并且此刻在他心里,方才那个领头的衙役已经被他判定了死刑。
当然对于这种人该用一个什么样的死法,这不是他堂堂县令大人该去考虑的事情。
跟过去长久以来的习惯一样,这种脏活累活并不需要他杨县令想尽办法用正当的手段去处理。
只需要在李善存恢复了之后,给他口头传递一下信号,便已经足够。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杨论现在还没有心情去处理这件事情。
他如今手上的当务之急,就是尽快的从孙医师这里打开一个突破口,以达到将道衍和尚一起拉下水的目的。
而他之所以对姚广孝突然产生这么大的恨意,也不单单是因为这个道衍和尚昨天当着手下的面打了他的脸。
杨论虽然不是一个心胸宽广的人,可是他也不是一个可以为那些跟自己利益无关的事情而失去理智的人。
这里面有一个极重要的原因,便是已经从昏迷中逐渐苏醒过来的李善存,托人给他递过话。
这一回李善存不但是要胡轲这个小子去死,同时也要那个道衍和尚以及他的寺庙一同毁灭。
同样李善存要道衍和尚死,也不仅仅是出于对方把自己暴揍了一番的缘故。
更为重要的则是,从李善存的角度出发,这个叫姚广孝的秃驴,竟然在他的地盘上面新建的一所寺庙,这是明摆了打算从他这个地头蛇手里分出一杯羹去。
如果说把自己打的半死不活这份仇恨,在李善存心里能占二十分的话。
那么姚广孝建立那个寺庙,把自己在这个地方话语权分薄的行为,就能在李善存剩下的八十分愤怒里面,占据七十九点九。
李善存这个家伙,平素里是摆出了一副极端贪生怕死的样子。
可比起自己肉体上的死亡,他更加担心的是自己好不容易历尽千难万险所经营起来的这套体系,被其他人给推翻。
而自从得知了,竟然有个秃驴敢在自己地盘上兴建寺庙的时候,李善存脑海里就出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在其他普通村民的眼里,建立寺庙这种事情乃是将佛法传播于大众的大善事。
出于对佛家的天然敬畏,使得村民们在看绝大多数大和尚的时候会带着一层慈悲的光环。
认为这些和诸天神佛靠的最近的大和尚们,就是自己这些小民与佛祖之间沟通的最好桥梁。
然而对于靠吸食者百姓血肉为生的大地主李善存而言,这么些年在盘剥百姓的过程当中,他对于社会的运行体制背后的真相比这些村民们要了解的更深。
他清楚地知道应天府周围的这些寺庙,手里把持着多少土地、多少佃户、多少财富。
亲眼见识过那些人贪婪模样的李善存,对于这些表面看上去慈悲为怀,实际上干的事情竟然比自己这样的恶人还要龌龊的秃驴们,并没有办法好感。
在李大善人的眼中,就算这世间真的有神佛,那这些无论是从名声上还是从利益上,都是自己实实在在竞争者的大和尚们,也绝不可能如他们所言一般,是神佛在这世间最忠实的信徒。
在那一日被胡轲暴打之前,李善存对于道衍和尚的那间寺庙原本还想着徐徐图之。
毕竟自己就算对人家再不满,人家现在挂着也是天界寺的牌子。
他一个小小的地主虽然在百姓眼里是个难以撼动的庞然大物,可实际上放到天界寺这种级别的食利层级,却根本算不得什么。
不过好在根据李善存打探来的消息看,这个道衍和尚新建起的这座寺庙,似乎并不是天界寺那边主动要扩张势力。
也因此李善存在得知对方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般背景雄厚,心里这才敢动了把这个钉子拔除的念头。
可是随着自己这一次骤然被人重伤,体验过一次在生死边缘徘徊滋味的李善存,心里的那一丝隐忍也发生了一些变化。
所以这一回既然已经无可避免的要依赖杨论的力量,那么在必然要献出一大部分利益的前提下,索性一次性就将事情给做完了。
于是乎,在他苏醒过来,并慢慢恢复了一些理智之后,他第一时间就差自己的心腹过来给杨论递了话。
而另一边的杨论,在骤然听到李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