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还在等着什么?别听这个狗官在那里胡说了。
这么些年,旁人不知道他在江浦县做了什么,咱们这些土生土长一直受他盘剥的百姓还不清楚吗
那狗日的李善存家,十年前原来也不过就是五百多亩田地。
现如今他家的土地至少翻了十倍不止。
我就问问今天来的的这些兄弟当中,有多少都是被迫把地卖给了那姓李的王八蛋。”
人群中一个手里扛着锄头的壮汉,瞪着他那满是红血丝的眼睛,怒不可遏的朝着前面的人群吼道。
而他的声音还没来得及落下,周围就有无数百姓纷纷附和开来。
一时之间原本稍微被杨论给吓住的人群,这个时候又激起了新一波的躁动。
突然站在第一排的一位手拿长杆的家伙,身子突然被人给推了一下。
各位兄弟,原本就因为进退两难,在那里不停的思考着自己该如何去做。
此刻一个没注意,被人这么一推,完全没有防备的他,整个人便迅速的向前冲了一大步。
这一步虽然没有使他自己的位置向前倾斜多少,然而手里扛着的那个足有一丈长的长杆,却在他这踉跄了几步之后,直接砸在了杨论面前的公案之上。
虽然他这一击并没有用什么力,但毕竟是一根重量不轻的长木杆,砸在那坚硬的黑桌子上的时候,还是发出了一声巨响。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使得所有人都在原地愣了几秒。
场上原本嘈杂的声音,也随着这一击的打出在短暂之间陷入了死一样的沉默。
杨论没有想到,这群被自己从前玩弄于鼓掌之中的百姓,这个时候聚集到衙门里来,竟然真的敢朝自己这位县令大人动手。
而聚在这位大哥身边的同伴们也没有想到,当自己这么一群人还在纠结着要不要使事态继续扩大的时候。
自己的队伍之中,却骤然出现这样一位勇士,直接挥舞着他手上的武器,就朝着县令的位置打了过去。
空气在这一刻都仿佛凝结了起来,当事的双方都意味着突如其来的变故,而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不过这种沉寂却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随着那位砸出长杆的大哥,回头再一次看向自己身后同伴的时候,寂静的人群重新炸起锅来。
原本这位大哥回过头来,是想看看到底是哪个鳖孙在这个关键的时刻,在背后给自己用了这样卑劣的小动作。
可怒目圆睁的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这愤怒转过头来探寻小人的目光,却被身后的同伴理解成了自己号召他们跟自己一起冲锋的号角。
于是下一秒原本情绪就已经压到极点的百姓们,这一刻直接把心中所有的怒气全部发泄了出来,大家伙扛着农具,就将这原本作为界限的最后一点距离给冲破。
而眼看着再这样站下去,自己小命不保,已经恐慌到极点的杨论,知道自己放在说的那几句冠冕堂皇的话已经失去了效力。
这一刻在百姓冲过来的同时,求生的本能也使得这位昔日无比威严的县令大人,如同一条丧家之犬,一般迅速躲藏到了自己公案下的桌子里边。
而就在杨论蹲下去的一瞬间,噼里啪啦的声音就在他的耳边炸响。
这声音正是百姓们用农具砸向县令方才坐过的椅子,以及与他公案上面物件碰撞的声音。
而这种纷乱的场面,也并没有因为杨论的躲藏而就此停下。
那厚重的公案,只不过给杨论带来了不到片刻的喘息的功夫。
紧接着当百姓们把公案周围的所有杂物系数都砸了个稀巴烂之后,人群中不知道又是谁大喊了一声,随即这个被杨论视作最后掩体的桌子,就被几个站在最前面的百姓,一把掀开在了一旁。
等这厚重的公案从杨论的头上消失之后,正南方的太阳也再一次从乌云中探出了头,正好将自己最侧翼的光芒洒在了杨论的脑袋上。
这个心黑的县令在百姓们怒目相视之下,骤然被晒在了阳光里边,他那幅狰狞无比的小人面目在此刻显得更加明显。
尤其是杨论这个时候,因为恐慌躲藏而趴着的那个猥琐的姿势,更是像他原先那种大官的威严,洗涤的一点不剩。
此刻跪在地上仰着脖子,用惊恐眼神瞅着周围百姓的他就活生生是一条丧家之犬。
尤其是在被阳光射向眼睛的那一刻,这双在黑暗中呆了许久的眼睛,受不了这种强光的刺激,直接被激出了两行泪水。
杨论下意识的就伸手去遮挡这刺眼的阳光。
然而这个动作做出来之后,确实的他本就已经极端猥琐的动作,这个时候更显得有几分獐头鼠目。
“父老乡亲们,是我杨某人过去做错的事情,还请你们饶过杨某一命。”
此刻,那些明晃晃的农具就摆在自己面前,虽然远没有自己手下衙役腰间配刀的那般锋利。
但同样出身于农家的杨论心里清楚,这些能在厚重的大地上经受得住日复一日耕作劳苦的农具,同样也能在他杨某人的脑袋上开出豁口。
在这种生死关头,虽然他的官服还穿的周正,他脑袋上的官帽也还没有完全掉落。
可是,这位昔日嚣张无比的县令心中所秉持的一切秩序与威压,都在这一刻,被他自己亲手丢进了垃圾堆。
求生的本能使得杨论放弃了自己一切的尊严,他此刻再也顾不得以往所珍视的一切,只是想着千方百计的将自己这条狗命保住。
可以说如今杨论,这番卑微的姿态,就差当着一众百姓的面给大家伙叩头了。
然而他之所以在这个时候没有选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