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度的紧张之下,哪怕是素来以一副老持稳重示人的姚广孝这个时候也不由得显出了自己的恐慌。
他知道属于自己的机会只有一次,如果这一次机会不把握住的话,那么将来他要想翻身,所付出的代价将会变得无比沉重。
“胡先生有话但说便是。姚某今日此来便是虚心求教。”
一时之间姚广孝也不知道该如何去说的好,只不过心里太过焦急,此刻也只能勉强的说出这样一番套话。
此刻的他从胡轲的表情上已经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自己先前的猜测这一次恐怕真的变成了事实。
而这一番套话则是姚广孝最后的坚持以及伪装,也是他这么些年历练出来的心智带给他的最后一次来自脸面上的保障。
而胡轲已久没有立刻开口给姚广孝一个答复,他那来回踱着的脚步虽然在慢慢的放缓,但却依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见到胡轲摆出这样一幅姿态,姚广孝心理变得更加紧张,这个时候他甚至不敢再度出言去打破胡轲的沉思。
甚至在一度之中,姚广孝都做好了自己彻底败退出京城,回乡下重新积攒实力的打算。
而把退路想好了之后,姚广孝那颗紧张的心,这个时候才终于得到了一丝丝的放松。
虽然心跳的速度还没有降下来,但脸上的惶恐却已经多少收起了一点。
这个时候他也不着急了,心里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姚广孝继续呆立在原地,静静的等着胡轲给他一个答复。
此刻正是晌午时分,就连这阴暗的诏狱里面,也被这大中午火热的太阳给伸进来了无数的光芒。
而胡轲一直望着那道缝隙,这个时候也迎来了一天中阳光最盛的时刻。
而这股过分强烈的阳光既是在诏狱里扬起的阵阵灰尘的阻拦之下,却依旧爆发着他最耀眼的光芒。
不过可惜的是,这道阔别已久的强光带给胡轲的第一反应并不是十足的温暖,而是格外的刺眼。
这股阳光虽然暂时扫破了诏狱里面的阴霾,但却以另外一种方式给胡轲造成了不小的伤害。
于是乎在姚广孝紧张的目光注视之下,当这位沉思已久的胡先生,突然转过头来的时候,第一幕映入姚广孝眼睛里的不是胡轲愁眉苦脸的模样,而是一双被刺激得通红的眼睛。
而在这通红的眼睛边上,姚广孝甚至能看见胡轲涌出来的泪水。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然后刚刚才伴随着阳光的散射,终于看清楚朝诏狱部真实情况的姚广孝本就震惊的内心,这个时候变得更加震惊。
阳光这一照姚广孝才看清楚了,诏狱里边的环境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糟糕。
虽然因为当初是选自能工巧匠的特别设计,使得这个诏狱里边并不是一般监牢那样污水横流。
但教育里面却有一样东西是别处绝难看到的,或者说绝难看到有这么大范围的。
那便是在整个诏狱四处弥补着的鲜血留下的痕迹。
这些血迹在光线不充足的时候,往往不容易被人发现,那暗红色的血液与诏狱的铁栅栏混合在一起,一从被湮灭在了诏狱的阴暗之中。
并且因为这些血迹留下的时间实在太过久远,使得通风还算正常的诏狱里边,空气中也不曾有着过于浓烈血腥的味道。
此刻被阳光一照,各种见不得光的东西此刻就悉数暴露了出来,这场面足以让任何一个初来此处的人感觉到那种发自内心的惊恐。
这种情况之下,姚广孝本就已经瞪大了眼睛,可是当他瞅见红着眼一边哭一边朝自己走来胡轲的时候,他心里的震惊更是被成倍的放大。
如果说诏狱里残留下来的这些血迹是姚广孝在替从前关押在这里的牢犯感到悲哀,那么在看见胡轲这样一副哭丧着脸的表情之后,姚广孝则又重新回到了替自己悲哀的道路上。
此时此刻被这两重的震惊共同与打击,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可以放下的姚广孝,这个时候终于意识到面对这次极有可能失去的大好的机会,他终究是不可能轻易的放下。
于是他也不由得往栅栏前又走了一步,这一步既是为了能够和胡轲离得更近一些,同时也是他又一次感受到了那种支撑不住自己身子的压力。
而这一边的胡轲心里其实已经有了对策,但他当看见姚广孝摆出了一幅怪异的姿态之后,他也反倒纳闷了起来。
“你有什么难受的?这光线又没射到你的脸上,你就是在想,在这个时候通过祈求本先生的方式来获得想要的结果,却也不必要把自己委屈到这般地步。”
胡轲是没看明白,姚广孝明明站那个地方,是阳光绝迹触摸不到的地方,可这个大和尚的脸,却比自己想象中的自己还要更加难看一些。
随着胡轲不断用袖子擦拭眼泪的动作,想明白了方才具体发生了什么的姚广孝,这个时候也意识到自己方才又闹了一出笑话出来。
不过此刻的他却也没有心思去纠正方才这点算是微不足道的偏差,径直又重新将话题落回到了正经事上。
“姚某观先生之面色,自觉非是好事一件。于此的命运垂危之时,无奈只以此迁难堪姿态安慰自己一二,却也还算是人之常情。”
姚广孝这个时候已经不打算掩饰了,直接当着胡轲的面,把自己给自己pua这种事情将了一个通透。
而胡轲这个时候也终于看明白了,这个大和尚已经变得很着急。
于是他也不打算在虚张声势,又顺着栅栏往自己那个最熟悉的墙角靠了过去,随后胡轲扶着栅栏就做到了那个曾经被他当过唯一希望的越狱通道的地方。
只不过在姚广孝没有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