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徐达的儿子,并且是嫡长子这种干系极为重要的继承人。
徐允恭在成长的过程当中所见识过的,也都是大明朝堂里边相当厉害的那么一批人。
尽管他如今这个年龄多少还显得有几分稚嫩,但是凭借着过往的经历以及父辈的蒙荫,他做到现在这个位置上,多少还是有那么几分合适。
可是今日这位还算尽职尽责的锦衣卫指挥使,在面对胡轲这样跟自己年岁差不多的青年的时候,竟然有了一点手足无措的感觉。
如果说人这一生的阅历就像一条长河,那么徐允恭这个年纪这条岁月的长河终究还是浅薄了些,一颗石子砸下去之后,根本没有太多缓冲的余地,直接就敲击在了河床上。
往日在其他人面前的时候,徐允恭还能通过自己的官威来暂时也遮掩一下内心的紧张。
可今天胡轲那一句话,直接将徐允恭的内心再一次击穿。
他心里所秉持的那个不能告知于外人的秘密,此刻竟被对方以这样直白的方式说出来,这如何让徐允恭不感到惊讶。
“想不到胡先生都身处在这诏狱里边,消息渠道却依旧十分迅敏。
以先生今日表现出了这份机敏,若非先生身份实在过于敏感,我这个指挥使倒真想把你招致麾下,做上一个锦衣卫的探子。”
徐允恭的眼神里面既带有三分欣赏,同时又有着七分的质疑。
“今日既然已经把先生提点到这刑房之中,那不妨先生就先说一说你这条消息渠道,到底安插在了本关的这诏狱何处。”
尽管此时的徐允恭心里已经多少升起了一点对胡轲的敬佩,可那份敌意却终究没有消失。
现在这个时候眼看着胡轲选择了主动出击将了自己一下,作为整个诏狱执掌者的徐允恭,自然不能在这种简单的话术碰撞当中落了下成。
“我若是说这条渠道就在本人的心里,不知指挥是大人是否想找人过来拿刀子剜出我的心脏观瞧一二。”
那一边的徐允恭竟然出了招,胡轲当然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停止自己的试探。
尤其是在当下这种徐允恭明显进入了自己节奏的时刻,这个时候若不趁机继续拱上一把火,那胡轲先前所做的那些耀武扬威般的挣扎都会在这个时候显得苍白无力。
“先生若真作此想事情倒也简单,诏狱里边别的不多,这杀人的刑罚倒是让本官都觉得叹为观止。”
徐允恭说着就走到了一旁的架子上,那个地方摆放着的正是刑房里边用来折磨犯人的无数种工具。
看到这一幕胡轲心里都是变得有些不太舒服,要知道那一日还是在这间牢房里边还是锦衣卫指挥使,毛骧那个王八蛋从那上面取出来的物件,可真的让胡轲受够了折磨。
“传说这天下聪明的人都有一颗七巧玲珑心,本官忝为锦衣卫指挥使,可惜来者诏狱里面的日子终究短了些,未曾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
今日既然先生肯给予徐某人这次机会,那我倒也不妨真的瞧一瞧这聪明人的心到底与旁人有何不同。”
徐允恭说着就在那个胡轲无比熟悉的板子上认真翻找了起来。
而最终的一脸欣喜的徐允恭拿着他精心挑选出来的利器,再一次出现在胡轲面前的时候,胡轲的嘴角不由得接连抽动了好几下。
而胡轲之所以能表现的如此无语,是因为现如今徐允恭手上拿着的,正是当日毛骧在胡轲身上比划了好几下的那把剜心的刀子。
甚至于此刻胡轲瞳孔放大的同时看向那把刀子,感觉还能看见自己残留在上面的血迹。
一时之间胡轲不由得在心里开始了默默的吐槽。
“就说了这黑不见光的地方,养不出什么好人来。
徐允恭这小伙从小受着良好的教育,长在阳光下,生在春风里。
可万万还没有想到就这样浓眉大眼的家伙来诏狱里边熏陶了这么短时间之后,竟也变成了这般阴损的模样。”
此时种种的巧合不由得让胡轲开始怀疑起来,诏狱里是不是也有一条暗线的传承。
如此狠辣且疯狂的法子,若不是脑子被这环境压迫的受了点刺激,又怎能把这种手段使得如此之像。
“那个……我这里提醒一句啊,那七窍玲珑心说的是帝辛时期的丞相比干。
人家那是,神人转世,天官下凡。
我胡某人不过一届乡野匹夫,就是脑袋转的灵光了点,却如何能同先古圣贤一同比拟。”
瞅着徐允恭这家伙,眼神里面竟然还真带着有那么一丝认真,胡轲这个时候也不由得慌了起来。
他倒是不认为徐允恭可以做到如同毛骧那般疯癫,对自己这样一个人畜无害的家伙,能够直接亲手上刑。
但徐允恭跟毛骧终究是有些不同的。
虽然不知道徐允恭为什么对自己有如此大的仇恨,但胡轲还是能感受得到,自从自己被重新抓捕之后,这个锦衣卫指挥使虽然没有明着对自己给自己难堪,但他的眼神却多次呈现出了浓浓的杀气。
一开始的时候胡轲还以为徐允恭看不惯自己,完全就是因为他的那次越狱行动给这位新人指挥使大人添了很多麻烦。
可慢慢的胡轲发现事情仿佛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
杀一个人的眼神是根本藏不住的。
“毛骧出逃一事,你到底知道多少。”
就在胡轲脑海之中又开始剧烈的思维风暴的时候,猛然之间,徐允恭这边却又抛出了一个让人非常不解的问题。
并且这个问题的分量还很重,重到砸破胡轲思考的同时,也一下子砸到了胡轲内心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