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所言之事,可当的真。”
胡轲送过来这个消息一下子就在徐允恭的脑袋里面炸响,他意识到这个家伙,这家伙果然是掌握了极为关键的情报。
李佑自杀的诏狱里边并不算是什么离奇的事情,在这种暗不见日的鬼地方自杀,甚至都不能按意外来处理。
若按照锦衣卫的惯例,无论这个人犯是出于何种目的,最终死在的诏狱里面,那么他们呈给朝廷的文书便只会写上畏罪自杀这四个字。
要知道,诏狱里边一年四季自杀的人可不少,李佑虽然身份比较敏感,但这种敏感是针对朝堂上的那些大人物而言的,与诏狱里的一干锦衣卫来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特别之处。
毕竟,能被锦衣卫关押在诏狱里面的有哪里有几个身份简单之辈。
就连胡轲这样看上去老实巴交农民出身的家伙,他能被关进诏狱而不是县狱,根本原因还是因为他是当朝丞相的侄子这样的身份。
有着这样一层背景,就使得李佑之死原本在诏狱内部并没有炸开什么水花。
不过徐允恭却很清楚,这个李善长的亲侄子,胡惟庸的侄女婿自杀的消息传到朝堂上之后,那些位高权重的大员们之间的反响十分强烈。
作为李善长亲弟弟,李存义的儿子,李佑的身份原本就十分敏感。
再加上他竟然娶了胡惟庸的侄女,这样一个背景深厚的家伙,于百姓之中可能还不太出名,但在权贵的圈子里边,他就是李善长和胡惟庸两家联姻的核心。
当时听闻李佑自杀了之后,朝堂上第一反应便是又是一个被锦衣卫逼死的家伙。
尽管那个时候还叫亲军都尉府,但朝臣们对于这个只听命于皇帝的特务机构的反感并不比改制之后的锦衣卫要来的少一些。
于是一时之间,弹劾毛骧以及锦衣卫众人的奏本如同雪花一般飞到了朱元璋的案头。
这伙人知道锦衣卫背后真正的靠山,正是他们现在请求主持公道的这位皇帝陛下。
而他们之所以在这个时候选择让裁判来给自己定罪,也是因为锦衣卫的存在已经对他们的权力构成了极大的威胁,如果不能趁这个机会把现在的情况稍微扭转一些,那么他们今后的日子只会更加难过。
再加上针对皇权的扩张,他们也不好明面上直接阻挡,所以锦衣卫的这次失误就成为了所有大臣们攻讦的一个主要窗口。
虽然在某种程度上,李佑也算是靠着长辈们的蒙荫长起来的二代,与跟那些真正白手起家的国公功臣们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但是大明毕竟见过这么长时间了,也承平了这么长时间,没有了乱世的条件,白手起家就变成了一件极为不容易的事情。
更何况在功臣勋贵们经营了这么长时间以后,整个朝野之间的风气也不似当年那般真正看重一个人单打独斗的能力。
以前他们是光脚的,把整个朝堂的局势打破把让利益重新分配,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才是最有利的。
可现在他们已经变成了穿鞋的,朝堂的整个利益系统已经被他们划分成了一个个属于各自的小块。
当此之时,他们为了扩张和延续自己的利益,最重要的病已经不是在寻找什么合作人,而是找寻适合自己事业且靠谱的继承者。
也就是在这种背景之下,各种勋贵们的子弟,开始大批量的进入到朝堂各个部门当中。
不过好在现在刚从乱世结束,还没有多久即使在富贵的勋贵家庭也还没能养出真正意义上的纨绔子弟来。
大家小时候都是经历过苦难的,都了解过生存的艰辛与不容易。
这种情况之下,即使后来因为富裕了起来,身上逐渐有了等级的意识,但是当面对最底下的那些百姓的时候,却也不会过于苛责。
他们都知晓那种做牛马的痛苦,而经历过那种事情之后,就使得他们心里有一层天然的道德底线。
虽然已经有人开始不断的试图把这个到底线拉到更低的水平,但终究自己曾经亲身经历过的那些事情,已经狠狠的落在了心里,想要突破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也正是如此的背景之下,尽管已经有很多二代子弟开始把使者朝廷比较重要的实权部门,但整个天下的情况却暂时并没有变得恶劣起来。
而李佑这个靠着朝廷里如今最大两个文官的家伙,在某种程度上就是京城当中这些二代子弟的一位领袖。
更何况这个家伙还是正儿八经的淮西勋贵出身,在当前这种已经斗败了浙东氏族淮西勋贵一家独大的情况之下,李佑在京城二代子弟当中的话语权那是相当之大。
在这种情况之下,李佑之死就宛如一颗开花弹一般,传出诏狱之后就在应天府的市集之间迅速炸响。
这件事情让当时的朱元璋非常的烦恼,他明知道这些人是冲着自己来的,但可偏巧了,这一回他还真的没有什么太好的法子。
李佑这个臣子他是见过的,并且很熟悉。
就连朱元璋自己也承认,这个家伙的确是一个有才干的人,和其他部分混饭吃的二代子弟不太相同,这个家伙是少有的那种可以真正拿出来临危受命的人。
现在李佑在锦衣卫的大牢里面自杀了,于情于理都应该给这些勋贵子弟们一个交代。
朱元璋作为皇帝,虽然可以前纲独断,但他也终不能随时随地的选择,掀桌子和全部人作对。
于是乎一阵烦恼过后,朱元璋索性把这件事情又扔回给了锦衣卫。
这既是这位皇帝对于这件事情暂不处理的态度,也是他对毛骧的又一次考验。
只不过这件事情最终没有按照朱元璋的想法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