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放在平时,胡轲给出的这个建议,刘琦还得思虑上几分。
毕竟这回动用锦衣卫的力量去调查的是朝廷大员家里的情况,这种事情虽然是他们能力可以办到的,但多少有点犯忌讳。
尤其还是像李存义这样树大根深盘根错节的朝廷重臣。
稍有不慎便会使得整个参与此事中的人被李存义狠狠的打击报复。
更有甚者,若是他们私自动用力量去查朝廷大臣这种事情被皇帝陛下知道了,那么人头滚滚对朱元璋来说从来不是一个形容词,而是一个动词。
可是此时此刻,刘琦只是在脑子里边稍作了一番纠结,便很快应承了下来。
“谢过胡先生指点,在下知道该怎么去做了。”
刘琦之所以能在这个时候表现得如此利落,把这种极为犯忌讳的事直接给答应了,原因就是在于李存义现在正处在风口浪尖之中。
这位昔日不可一世的朝廷重臣,现在虽然还没有被直接问罪,但谁都看得出来他的官职就要保不住了。
更何况现在已
经晋升为徐允恭心腹的刘琦对这件事情比他人了解的更为多一些。
他清楚地知道,关于李存义家里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情况,根本不需要他在求自己的同行帮着去刺探一下。
这位已经成为胡惟庸案现如今最大牵连者的李存义,他家里的所有情况早就被一干锦衣卫给调查了个底儿掉。
换句话说,这一回要弄清楚他大哥被陷害这件案子背后的真相,根本不需要再去找帮手到李存义家调查,只需要暗中翻找一下锦衣卫自己留的底档便可以全部知晓。
“胡先生,可否准备妥当?若准备好了告知一声,我这就带先生去见指挥使大人。”
心里一直压着一块石头,现在终于有了一丝可以松动的迹象,在胡轲这里拿到解决问题的一点头绪之后,刘琦一直绷着的精神也终于稍稍松懈了一些。
“倒是吃的差不多了,不过眼瞅着这食盒里还有不少美味尚未食尽,我的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太得劲。”
胡轲伸出手在自己吃的半滚圆的肚
子上摸了一把,随后抬起头,用眼神对着刘琦不断的发出暗示。
他的意思是是想让刘琦把这食盒留在这里,等自己被审问回来之后再接着享用。
只不过刘琦像是没有体会到他这层表演背后的意思,眼神中多少还带着点儿清澈的愚蠢。
“先生不必如此,如果再想大快朵颐的话,在下回头重新安排便是了。
我家虽然遭此大难,但照应先生伙食尚且不是问题。”
看到这位小先生敬节俭至此,刘琦自然不能允许给自己排疑解惑的小先生在自己手里受了冷落。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不必如此。
我现在到底还是一个阶下囚的身份,你这样赤裸裸的行贿于我,总免不了被人说什么闲话。
再说了,我到这诏狱里面也不是一日两日,这在你们看来的苦日子对于我而言倒也习以为常。
更何况你现在手头还有大事要忙,你抓紧时间把你大哥的事情调查清楚,还你全家一个清白,这才是你现在的当务之急。
把那不多的精力
放在我这样一个暂时没有出路的人身上,实在是一笔不划算的买卖。”
见这家伙依旧不识相,胡轲也只得按下性子继续苦口婆心的跟他解释。
“你不用跟我多说什么,俗话说得好,无功不受禄。
你若真的想感谢我,那就赶紧去把我刚才吩咐的事情做成了。你那边把你大哥营救出来之后,我这边才好心安理得的享受你送来的孝敬。”
见刘琦还在那里硬着嘴准备在解释什么,胡轲直接冲他做了个闭嘴的动作,随后一句话就将这件事情给彻底的定了性。
刘琦见状没了法子,也只好顺着胡轲的意思去做。
他倒是不担心食盒留在牢房里边,这位胡先生会利用这个物件自杀亦或是越狱。
一来是他从胡轲现在的精神面貌判断出来,这个先生暂时还没有作死的想法。
另外一方面,身为诏狱管理者一员的他也很清楚,现在的诏狱已经不是从前的模样,想再想从这里越狱出去,怕是比登天还难。
说是由刘琦领着胡轲,其实这
条路胡轲已经非常熟悉。
不一会儿的功夫,两人就停在了一间敞着门的刑房门口,随后胡轲孤身进入,而刘琦的非常有眼色的停在了门外,并顺手帮着把门给关上。
“胡先生可真是喜欢助人为乐,三两句之间就帮着刘琦,将家里的事情给拆解的一清二楚。
这等智计,这等仁心,着实让徐某感佩不已。”
进得门来,还不等胡轲开口,坐在那里的徐允恭先是用不阴不阳的语气,念了这么一通开场白。
“我说你们这些锦衣卫指挥使可真有意思,像是诏狱没其他地儿似的,审讯犯人总想着拉到这种杀气十足的地方,给人以下马威。”
胡轲也不管徐允恭到底找自己来是做什么,他进来之后自顾自的找到一把椅子,心安理得的就坐了下来。
“方才一番话,是诚心称赞,绝无斥责之意。”
徐允恭这个时候把自己语气稍微恢复正常了一些,不过在这间刑房阴暗的氛围加持之下,这番话传到胡轲耳朵里边却依旧显得别有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