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时候胡轲都不得不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个乌鸦嘴。
先前毛骧还在这里管事的时候,他好几次挨刀之前,都曾说过一些不吉利的话。
而现在自己才刚说完,这棵大树可能有危险,下一秒这棵已经烧的通红的树干,猛然向这所小屋子砸了过来。
不过好在大树倒塌的方向与胡轲预料的略有不同,或许是因为大树根部底下因为常年被青石砖的压迫导致树的根系分布并不均匀,大树最终狠狠的砸向了一旁的围墙,并且顺利的将那高一丈多的墙砸出了一个巨大的豁口。
这一回传来巨大的轰隆声,终于让诏狱里边负责看守的锦衣卫动了起来。
不过他们依旧没有靠近这所屋子,只不过在周围几个关键的位置,安排了人手进行看管。
而就在刚才那个豁口出现的一瞬间,胡轲内心其实生起过一个非常大胆的想法。
那一瞬间,他似乎看到了通往自由的方向
。
屋内这两个人,虽然身手也都不错,但胡克有一份自信,怀着要死里逃生希望的自己,这一步迈出去,摆脱身后这两个人不成问题。
只要出了这间屋子,豁口附近就别无其他任何的阻拦。
这里本来就算是诏狱里边一个偏僻的位置,平常也就是供一些来此办事儿的大佬临时休息的地方。
这样一个地方,防备力量自然比其他要弱上许多。
毕竟能来到诏狱里边的,也都不是什么轻易之辈,在这里安排过多的护卫反倒是十分不妥。
不过最终胡轲还是将自己这份心思给藏了起来。
虽然心里还有那么一丝的不甘,但是他不得不承认,挡在自己面前的绝非是那一堵浅浅的高墙。
自己纵然可以闯过那个豁口逃出生天,可冷静一下,真的逃往一个自由的地方了吗?最终还不是被另外一个牢笼给控制,并且头上还随时夺了另外一把不安分的利刃。
甚至
于真的那样的话,情况比现在来的还要更加糟糕。
天下就像一个围城,诏狱围住的只是自己的躯体,除此之外,别无其他力量,能够对自己施加影响。
甚至于这里虽然条件苦了一些,可说白了也是管吃管住,有着充足的时间去思考自己人生的意义。
而一旦从那个豁口里逃走,他胡轲这辈子想要通过正当手段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怕是要多上许多的磨难。
最终垂头丧气的胡轲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他伸手就拿起了方才放下的茶杯,可递到嘴边的时候,却发现里边一滴都没有了。
这个时候变得有些心烦气躁的胡轲,再也不顾什么狗屁的君子礼仪,抱起桌子上的茶壶,就猛烈的往自己嘴里去灌。
他这狼狈且狂野的样子,甚至让一旁的姚广孝看着有些不忍。
“你不要想太多了,就算你能从这扇大门里冲出去,你以为诏狱那高高的望楼之上的
那伙家伙就能够放任你从那里豁口跑出去。
军队里的制式弩箭,我可是见过。
一百步之内,训练有素的将士指哪打哪,就算你把腿跑折了,也当然不可能逃脱人家的追踪。”
姚广孝和胡轲相处多日,两个本就臭味相同的家伙,在小渔村寺庙的那段日子里边,也算是彼此甚为熟悉。
此刻只消失一个眼神的对撞,姚广孝就已经能够猜透胡轲是什么意思。
而听到这两人如此一番对话,徐允恭那便秘一般的脸上这时才终于舒展了一下。
注意力短暂的从那种不愤以及拧巴中解脱出来,徐允恭说话的语气也变得不那么刻板。
“姚大师,这点确实过虑了,此处本就是诏狱里边用来招待访客的别院。
毛骧当初建这所院子的时候,也算是相当的考究,他那样一个心思缜密的人,很清楚能够来到此地的大概率都是他的上级。
而对于他的上级来访,毛骧自
然不可能允许诏狱里面有监视到此地的任何地方。
我上任意识观察过整个诏狱的布置,此处这间屋子,绝无从外界监视到的任何可能。”
徐允恭说完把目光对准了胡轲,他这番话语传达的意思是很明显,那便是他已经给了这位胡先生最好的待遇,心里也没有对他再有什么戒备之心。
甚至于给他挑选的这所临时的住所,也已经是诏狱里能给到最好的环境。
“放心吧,我虽然怕死,但我求生的方法却一定不是苟活。
如果有朝一日,我要从诏狱里面出去,那也一定是用最光明正大的方式。”
胡轲内心此刻已经拿定了主意,他是要重新开始自己的日子,但绝对不是一种畏畏缩缩,没见不得光的身份在这个世界游荡。
如果真的那样的话,倒不如顺着这场灾劫直接死去好了。
大丈夫行于世,当光明磊落,即使处于逆境,也应当屈身守分,以待天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