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尘清扬着眉意气风发的驾马出现在了芊芊落身前。
银冠束发的少年穿了一身绛红色的圆领袍服,身披黑甲,脚着金线丝绸缎面缝制好的皂靴,踩着浮刻满龙纹华章的马镫,牵着缰绳,讳莫如深的掉转马头。
芊芊落右手死死抓紧已经浸满了鲜血的圣旨,端端正正的朝掉转马头的杨尘清作揖致谢。
“落儿,呜呜呜~!!我的落儿!”
侥幸存活下来的半百朝臣和族人,纷纷上前要关探芊芊落的伤势。
“无妨,退下!!”芊芊落支站着,喝退了纷纷上前的一众族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好个少年郎!!!哈哈哈哈哈哈哈~!!”林大将军看着这长相魅绝的少年时至此刻,仍然可以端正身姿,面不改色,不禁拍手叫好。
“将军!!”而被击倒在地的张氏兄弟则滚爬到了林立天身后,咬着牙死盯着芊芊落。
“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归队上马,别给我丢人现眼!!”林大将军冷声喝斥张氏兄弟,眯眼警示俩人不要轻举妄动!
“是,将军!!”张氏兄弟作揖上马,噤声消停了好一会儿。
“走吧!芊芊落!!!”林立天带着黑压压的青庭军队,转身朝芊芊落说道。
芊芊落支着有些虚软的身子,上前接过士卒送上来的马匹缰绳。
纵身一跃,她踩上了冷质异常的马镫,便头也不回的牵着缰绳跟上了青庭军队,将单薄瘦削的身形隐入南疆最后的夜色中。
“落儿~保重身体!!!”
“落儿,芊氏一族永居南疆无冥山,待我儿归来!!”
“呜呜呜!!落儿,我的落儿!!"
残存的族人早已跪在地上,磕头叩送他们的族长女。
凄厉厉的哭喊灌刺着芊芊落的耳膜,牵住马匹的缰绳几不可闻的在夜色黑暗中停滞了几次。
冲天的烈火熏放着毒气,燃烧了三天三夜。
南疆无冥山谷的三月春光早已被屠毁灭尽,本该是积雪融淌的山涧现今流满了断不绝的鲜血。
各种桃木古树只留下了被烧得焦黑的秃干,突兀凉荒的弯压着腰,在山谷中连成一片。
只有无冥山头最古老的上古桃树仍旧存活着,庇护着飞栖而来的鸟蝶族人。
云长老在族人搀扶下,爬到了无冥山头,依着族长女那天晚上的指示,与族人合力剥开了古桃树干。
刹那间,极为珍贵的银钞宝玉从树干中倾泄而下,落了一地。
“落儿啊~怎得?怎得?怎得只是给别人留下了余路?"
“怎么?从未给自己铺下后路?”云长老和其余长老抖颤着身躯,跪倒在族长女时常歇息喝汾酒鸣笛的享乐之处。
南疆边城云梦城。
日夜兼程,青庭军队经过一天一夜的赶路,终于赶到了青庭皇朝在边疆驻守屯居的边城中。
驻歇整顿的士卒和将领早已在云梦城的官宅中歇了一天。
芊芊落被安排在杨小将军杨尘清的侧卧旁,已沐好身,右手手掌上的伤口也早已被当晚上门的大夫包扎好,还开了些止血淡疤的药。
白天少眠,芊芊落披了身白色的粗麻外袍,穿上皂靴就推开了门。
刚推开门,她就看见湛蓝无比的边陲上空,漂满了无数的草木灰屑。
未簪发的少年呆呆伫立在庭院中,伸出手接着这满天的木屑和骨灰。
焦黑的木屑灰和掺杂着族人骨灰的白色粉末似有所感,往芊芊落缠着绷带的右手手掌处坠跌安歇下。
芊芊落失神的盯了好一会儿手心处的粉末物,不知如何是好?!!
杨尘清刚跟着父亲旁听完军中事务,用丝帕掩着口鼻,便往住处赶,提醒芊芊落明天早上准备好启程前往帝京。
刚踏入宅门,他便看到了未簪发的少年正呆呆地站在庭院中。
少年倾颓的艳丽在一头暗黑的秀发下愈发动人,芊芊落苍白的唇染上了些裂开的血渍,饰浸唇上,显得人魅感异常。
眉眼间隐忍的情绪让少年又像是在暴雨中浮娇晃动的芙蓉花一般,惹人怜惜。
杨尘清毕竟年纪尚小,面对如此殊丽不禁晃了神,也忘了他此行目的是什么?
芊芊落将手心的粉灰揉散开,让它飘归天宇。
她刚抬头,便看到了有一人只将一只脚伸进宅门,另一只脚还落在宅门外。
意识到失态后,杨尘清吞咽了几口口水,掩手咳嗽着,终于踏进了宅门。
“落公子,春寒浮絮杂多;掩住口鼻,莫要染上怪病!!!”杨尘清从胸口处掏出一张干净的丝帕,挠着头,耳垂羞红的递给了芊芊落。
芊芊落微狭眼眸,扯着外袍,点着头,虚弱的接过丝帕:“多谢杨小将军挂怀,不胜感激!!!”
少年虚哑的声腔坠响在空旷的庭院中,也刺入了杨尘清本就波澜起伏的内心深处。
“无妨,公子注意身体!!”杨尘清略有些慌张的回礼作揖,就乱着步伐,跌跌撞撞的离开了宅院。
芊芊落暗着目光,嘴角扯着不易察觉的笑意,恹恹的看向仓皇逃离的杨小将军。
杨尘清只顾加急着错乱的脚步,没有看到前方等待自己的父亲,直接撞了上去。
“谁?没长眼睛吗??”他本就有些心躁,又被人拦了路,语气就有些冲。
“这么急急躁躁的是在做什么!?”杨老将军捋着白须,心有所感的问着自家浑小子。
“阿,阿爹?无事!!”杨尘清看到自家老爹后,愈发觉着脸上烧红,说话时也是低着头,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