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的不错,看来你的确很用心!”
朱棣捻了捻手指,口中夸赞了一句。
陈默仍是那副谦卑的模样,站在朱棣身边,躬身对其说道:“草民承蒙燕王厚爱,有幸陪伴于太祖皇帝身边,自然不敢有半分懈怠!”
“嗯,说的不错!”
朱棣起身转头,看向陈默:“朕将你们师徒发落至此处,你可怪我?”
“草民岂敢!”
陈默将头压的老低,尽量不去面对朱棣的眼睛。
朱棣注视了他一番,这才点头说道:“嗯,你们读书人向来不会说谎,看来你说的都是真心话!”
朱棣说着,将那孩子拉到了自己身边。
他不再理会沉默,而是指着供桌上的灵位说道:“瞻基,这就是咱们大明朝开国皇帝,也是皇爷爷的父亲,你的太爷爷!”
朱瞻基看着灵位,揉着衣角,含糊不清的说道:“太爷爷!”
“对,太爷爷……”
面对供桌上的灵位,朱棣的表情由原本的坦然逐渐变得严肃,而且其中还掺杂着一丝紧张的意味。
看得出来,朱棣对朱元璋的确有着深入骨髓的恐惧。
祖孙二人在此默立良久,没有得到授意的陈默也只能陪伴在一旁。
片刻过后,一股冷风吹过,朱棣仿佛回过神来,看向了身边瑟瑟发抖的朱瞻基。
“瞻基,你怎么了?”
“爷爷,瞻基冷!”
年幼的朱瞻基虽然身上穿着棉袍,可却还是被山上的风冻得瑟瑟发抖。
如今已经临近深秋,树叶枯黄,山上一派落寞的景象。
朱棣摸了摸朱瞻基的头,并对门外喊道:“纪纲!”
“卑职在!”
“把瞻基送到山下,我和陈默还有话说!”
身为朱棣身边的近臣,只要朱棣出行,必定会有纪纲陪伴。
纪纲走入大殿,抱过朱瞻基,并将自己身上的狐皮大氅披在了他的身上:“皇孙,咱们走吧!”
被纪纲抱走的朱瞻基恋恋不舍的回头看向朱棣,可朱棣此时缺将所有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陈默的身上。
他撩起衣袍,席地而坐,丝毫不顾地面的冰寒:“老和尚去鸡鸣寺了,他让我来找你!”
陈默将头压的老底,仍保持着那副谦卑的模样。
朱棣口中所说的老和尚,指的自然就是助他起势的黑衣僧人姚广孝。
对于这个曾在历史上留下过浓墨重彩的僧人,陈默心中始终充满了忌惮。
朱棣对于姚广孝可谓是尊崇备至,两人亦师亦友,关系十分亲密。
姚广孝号称身怀屠龙术,协助朱棣一手策划了靖难之役。
如今功成身退,却让朱棣来此寻找自己,莫不是担心自己日后会动摇他黑衣宰相的身份?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朱棣突然开口说道:“那天你在诏狱侃侃而谈,曾提及过削藩之事,朕问你,这是你自己想出的计策,还是经过了高人的指点?”
“这都是草民自己的想法,可能不太成熟,还请殿下见谅!”
朱棣闻言摇了摇头:“不不不,你的计划非常成熟,温水煮青蛙,逐步削弱藩王的实力,如果朱允炆当初也使用这样的对策,朕今天还真未必能坐稳皇位!”
说到此处,朱棣正色道:“只是那天你只将话说了一半,朕还有些许不明,今天还需要向你讨教。”
“殿下有话尽管直说,草民绝对不会有半点藏私!”
“嗯,你说要逐步削弱藩王实力,抽调兵权,并将他们调往内地,可是边境形势复杂,需要藩王镇守。”
“就比如宁王,他奉命坐镇北方,抵御游牧民族,如果真将宁王抽调,边境安全如何保障?”
“这个很简单,宁王虽然是北境藩王,可是宁王却不能做到事必躬亲,有关于军事方面的调遣,主要还是由宁王手下的将领负责。”
“您将宁王调往内地就藩,北方边境的军权可以仍由宁王手下的将领负责,军权收归朝廷,由兵部统一调派,如此一来,不就能够解决边防涣散的问题了吗!”
陈默毕竟是历史小说作者,对于明朝历史虽然算不得是了如指掌,可对宁王改封南昌,朱棣改用朵颜三卫的这段历史还是比较了解的。
只不过朱棣如今尚未继位,对于削藩,撤销藩王指挥权这一类的事情还没做过深入考虑,所以才会让陈默抢得先机。
听到陈默这番讲述,朱棣满意的点了点头。
撤销宁阳的指挥机关和军队,另立新的指挥机关,并让其为朝廷所用。
这一点朱棣之前就曾考虑过。
不过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吗,他并未声张此事,甚至连姚广孝都不知道他还有这样的想法。
得到了这个问题的答案,朱棣心中也对陈默多出了几分认可和钦佩。
他能做出这样的决定,那是出于多方面考虑。
可陈默不过一小小少年,心思竟也能如此缜密,未来前途绝不在方孝孺,姚广孝之下。
他有心为后世之君培植力量,于是又对陈默问道:“刚刚那孩子便是皇孙朱瞻基,他不仅是太子长子,同时也是朕的长孙。”
“姚广孝那个妖僧之前曾不止一次和我提议过,想让我日后传位于他,在你看来,这个提议如何?”
“燕王如日中天,福寿绵长,储君一事,不必操之过急!”
陈默并未直接回答,而是拍起了朱棣的彩虹屁。
他深知朱棣日后,老朱家发生的那些个破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