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陈默对于人心的揣夺已经达到了极致。
哪怕是与其敌对的司徒寻,也不得不承认陈默的推断果然缜密。
他们这次的确没有将大部队放在官道,因为他们觉得朱棣应该不会从官道前往五军营。
毕竟官道虽然宽敞,可那里却是最容易遭到伏击的地方。
他们始终觉得朱棣可能会反其道而行之,可能会率领大部队从一线天方向取道。
但是他们却没想到他们的所有判断全都被陈默率先预判。
陈默正是推断出了他们这种想法,所以才会率领车队从一线天方向出发,并且将大部队安排在了自己的身边。
至于朱棣的车队,排场可谓是十分寒酸。
不仅没有仪仗队,甚至就连跟随的护卫都少得可怜。
埋伏在官道上的那人名叫李琼儒,此人当初是从朝廷逃脱的一名小官,因为靖难之役害得他丢掉了官职,所以才会对朝廷如此痛恨。
虽然他在靖难遗孤中资历最老,可是皇爷却丝毫不将他放在眼里。
因为此人贪生怕死,行为卑劣。
所以每次大型行动,他都不会得到重用。
可是即便如此,他在靖难遗孤中却也有着自己的拥趸。
为了维持他的颜面,这次皇爷便将他安排到了官道伏击。
官道本来就不是靖难遗孤们的主攻方向,所以李琼儒的手下就只有区区百余人,这些人也是平常跟随在他身边的心腹。
李琼儒自然也知道他们之前的推断,正因如此,所以他才会如此懈怠,哪怕车队从官道通过,他也并未做出拦截,只是袖手旁观。
在得知朱棣的确是从官道前往的五军营,司徒寻的心顿时凉透。
原本他还对于刺杀朱棣的行动抱有一丝幻想,可是在得知朱棣是从李琼儒那条道路离开了以后,他心中的幻想彻底破灭。
因为就算李琼儒选择动手,仅凭他手下的那百余人也抵挡不住朱棣身边的护卫。
陈默这支卫队足足带领了近千人,为的就是防止在一线天遭遇袭击。
而他这隆重的排场也的确吸引到了司徒寻等人的注意,正因如此,所以司徒寻才会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他的身上。
眼看着自己率领的手下已经多数战死,司徒寻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
他现在恨不得生撕了陈默,这样方能解他的心头之恨。
可是在看到陈默手中拿着的瓷瓶碎片的时候,司徒寻的眉头突然皱了起来。
他紧盯着陈默手中握着的瓷瓶碎片,同时语气阴冷的对其问道:“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
陈默低头看向手掌,同时笑着对其说道:“这可是我用来保命的灵符,你刚刚的那支弩箭就是射在了这瓷瓶上,所以我才能侥幸逃过一劫!”
“这瓷瓶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司徒寻表情阴鸷,语气冰冷,似乎对这瓷瓶的来历十分重视。
陈默先是一愣,随后笑着对其说道:“这瓷瓶可是是我家娘子给我的!”
怕司徒寻不理解,陈默随即又补充道:“我家娘子便是前任兵部尚书之女,我想阁下应该认识我家娘子吧?”
陈默最后这番话彻底坐实了司徒寻心中的想法。
司徒寻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丝毫没有血色。
他紧盯着陈默手中的瓷瓶碎片,口中喃喃自语道:“怎么可能?陈小姐怎么可能会……”
“怎么可能会嫁给我对吧?”
“你真以为我陈子秋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吗?”
“实话告诉你吧,在下师承方孝孺,之前也曾以靖难遗孤的身份被打入诏狱。”
“就你们这群乌合之众,给我提鞋都不配!”
这群靖难遗孤虽然也都是当初的官宦之子,可是他们的父辈与方孝孺相比,的确是有着一定的差距。
而在听到了方孝孺这个名字以后,司徒寻的表情突然舒展开来。
他的脸上流露出了一丝轻蔑的笑容,同时笑着对陈默点头道:“我明白了,我说你怎么会对朱棣老贼一口一个陛下叫的如此亲热,原来你和那方孝孺一样,都是软骨头。”
“呵呵,是不是软骨头可不是仅凭你三言两语就能决定的,家师现在不仅是翰林院一品学士,同时也是永乐大典的总编纂。”
“家师正是因为忘不掉当初的那段过往,所以才会选择编撰永乐大典,为的就是将天下典籍全部汇聚于此书之中,只有这样才能让后世的读书人留有一身傲骨。”
“反倒是你们,当初在靖难之役中留得一条性命,可是你们现在在做什么?”
“你们的脑子里所想的就只有复仇,可就算你们杀了陛下,你们最终又能得到什么?”
“除了复仇的快感之外,你们最终得到的就只会是无穷无尽的空虚,而如果后世之君无法像陛下这样为民谋福,你们还可能会成为千夫所指的罪人。”
“你们自以为自己做的是正义之事,可实际上你们早已经成为了政治博弈的筹码,你们被仇恨所裹挟,已经无法辨别真伪,说实话,我觉得你很可怜!”
说到此处,陈默将手中的瓷瓶碎片丢到了地上:“我虽然不知道你和冯燕是什么关系,不过看来你应该是认识凤燕。”
“凤燕的身上也担负着和你们同样的仇恨,可是她现在却选择相信我,选择暂时放下心中的仇恨。”
“如果你还不愿意放下,那你现在就可以动手杀了我,不过在此之前我要提醒你一声,杀害朝廷命官,那可是要遭受朝廷通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