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陈默的质问,李琼儒微微点头:“你说的没错,坊间的确有关于建文帝纵火自焚的传闻,可是民间却也有建文帝诈死脱逃,隐居海外的传闻。”
“至于皇爷之所以要打着这个旗号主张行事,其实他的目的也很简单,建文帝生死未卜,朱棣匆忙上位,于法理上讲他便是得位不正。”
“只要能够寻回建文帝,让建文帝逊位于他,那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继承大统,并将朱棣取而代之,而且别看现在朱棣已经权倾朝野,坐拥天下,可是很多老臣却仍对建文帝百般惦念,如果真的被他得逞,那才是天下大乱的开端!”
“我们一边想办法行刺朱棣,一边想办法寻找建文帝的下落,刺杀朱棣不过是为了将那群散落各地的靖难遗孤聚集到一起,否则他们有怎么会为皇爷卖命!”
“他们知道你们这么做吗?”
“如果真的被他们知道,那之前的一切筹划都将前功尽弃,我们一直强压着消息,为的就是希望这个谎言能够瞒住更长的时间。”
“其实形成这个组织的大部分成员全都是当初受到建文帝恩典的官员,靖难之役,他们侥幸存活并散落各地,直至两年前,皇爷借助这个谎言将他们全部聚集到一起,这才扶植起了这个组织!”
“可你们明知道这只是一个谎言,为什么还要跟着他胡闹?”
“你知不知道这次刺杀总共死了多少人?除去之前死在一线天的几百名刺客,就连朝廷派出的卫队也死伤了二三百人。”
“只是因为他的一点私欲,就有上千人为之丧命,而你们还要随着他助纣为虐,你们这么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当然是为了荣华富贵了!”
李琼儒对自己的欲望丝毫不加以掩饰,毕竟他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
“扶持这个组织就相当于是犯上作乱,这个罪名我比谁都要清楚。”
“但是我也知道,建文帝一旦被迎回,一旦皇位被禅让给皇爷,那我们就全都是从龙之臣,等到那时,我们就能和皇爷共分天下!”
“靖难之役爆发之前,我也是一个小小的朝廷官员,虽然不能像你这样呼风唤雨,可起码衣食无忧,家庭和睦。”
“自从燕王进京,一切的一切全都被他打乱了,我被革职罢黜,与妻儿一同遭受流放,家产充公,朋友蒙难,之前拥有的一切,现在全都化为了梦幻泡影。”
“你知不知道这两年我是怎么过的?我一路东奔西跑,躲躲藏藏,为的就是不被朝廷抓到。”
“要不是皇爷找到我,许我高官厚禄,我是绝对不会露面的。”
“可是你最终不还是选择了这条路吗?”
“那是因为除此之外我别无选择!”
“将心比心,如果换做是你,你会愿意像老鼠一样被人追的躲躲藏藏,无路可逃吗?我当初只是随几名官员一同上书,希望能够处斩燕王,永绝后患。”
“可谁知道联名书信被人动了手脚,存了备份,后来那名官员被抄家,锦衣卫从他家中查出了那封书信,而我也被朝廷正式认定成了通缉犯!”
“可我做错了什么?我不过是想借那封书信纳一个投名状,我只是想要借此机会更进一步,不想再像之前那样庸庸碌碌。”
“可就是因为这一念之差,却导致我现在只能如同丧家之犬一般流离失所,正因如此,所以我才会被皇爷收买!”
“陈默,这次刺杀之前,我曾经了解过你的身世,你是方孝孺的弟子,当初也曾被打入诏狱,可是你文采斐然,得到了朱棣的认可,这才能够逆转乾坤。”
“说句实话,我很羡慕你,但是我看不起你!”
陈默微笑着点了点头:“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不过在你看来,我和我师父应该守节而死,而不应该像是现在这样投靠于陛下,你是这个意思吧?”
陈默对自己的想法丝毫不加以掩饰,而在听了陈默的问话后,李琼儒也点了点头:“没错,建文帝当初对你师父可谓是十分尊重,因为那是太祖皇帝留给他的顾命大臣!”
“我曾设想过无数人可能会在朱棣的淫威之下变节,但我唯独没有想到方孝孺竟然会背叛建文帝!”
陈默并没有直接驳斥李琼儒,而是顺手拉过了一旁的椅子,并坐在了他的面前。
“你侮辱我的老师,按理来说我应该杀了你。”
“可是你现在已经是将死之人,所以我不和你计较。”
“你说我老师背叛建文帝,那我倒是要问问你,燕王为何起兵?”
“建文帝听信谗言,重用黄子澄,齐泰,你们这些所谓忠心耿耿的官吏那时又在做什么?”
“建文帝想要巩固权威,下令削藩,不惜贬黜周王,发配代王,拘禁岷王,逼死湘王,同时还派人监视燕王,想要找到燕王谋反的证据,直接将其铲除。”
“要不是燕王忍辱负重,装疯卖傻,恐怕也早就死在这个侄儿手下了吧?”
“全天下任何人都有资格指责陛下谋朝篡位,可唯独建文帝和你们这些建文一朝的文武百官没有资格。”
“我老师虽然侥幸留得了一条性命,但是他却并未背叛建文帝,他现在所担任的也只是翰林院大学士一职,而他主管的不过是编修《永乐大典》的任务。”
“至于我能入朝为官,这也和老师没有任何关系,我并没有凭借老师余荫,也并没有依靠任何人的帮扶。”
“我之所以能够入朝为官,那是因为我深得陛下赏识,而我之所以要入朝为官,为的就是给你们擦屁股。”
“你们打着靖难遗孤的名义起事,妄图刺王杀驾,要我说你们这群反贼死不足惜,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