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行到河边,就看到不远处有天灯升起,人们都会在灯罩上写下美好的祝愿,然后把它放到天上,离神明最近的地方,这样神明看到了就能帮自己实现心愿。
本来秦未晚是打算走的,结果,一大一小两人看着那灯就走不动道了,没办法,现在她就是金主,要用钱,还是得看她。
三两少年心性,母亲新丧想通过天灯寄托美好心愿这个她能理解。但是梁轻舟一个大男人,又是为了什么?
秦未晚和老板一番讨价还价,最终以六百文两个灯的价格买下。
肉痛啊,一两就是一千文,她得打多少只山鸡野兔才能凑齐一两金子的玉芙膏啊。这一个灯就要三百文!真是败家啊!不过再一想,梁轻舟的身体渐好,自己能留在他们身边的时间也不多了,就当是给他们实现心愿了。
这可能就是他们过的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上元节了。
卖灯老板看小姑娘肉疼的掏钱,给秦未晚大夸特夸自己这制灯的手艺,什么这灯布的材质,是他专门研制的,防火防水。底座灯油更是添加了他的祖传秘方,保证能飞得高飞得远。
秦未晚笑着打哈哈,拎着灯就跑了。
看着秦未晚手里只有两盏灯,梁轻舟不禁发问:“念一,为何只有两盏灯?”
“哦,我不玩,都给你们。”
“那怎么行?”说着就要过去找那卖灯的老板。
“诶诶诶,别去了,这灯三百文一个。”
这话成功的停下了梁轻舟的脚步,他有些窘迫,尴尬地拉了秦未晚就往另一个放灯的方向走。
秦未晚看他这样,忍不住轻笑出声,他听到了,却不好意思回身看她,只是握她的手用力的掐了掐。
梁轻舟停下脚步,刚好今天带了笔墨,先把它递给三两,“你先吧。”
三两向公子点点头,拿过笔在上面写下一串文字,具体是什么,有些潦草,秦未晚看不懂。只以为他可能和她一样写的太丑挤一块了。
但梁轻舟看着他写的文字却收起了笑意,这明明写的是南疆文。
他虽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学过,但是脑海里的知识体系却自动识别,他写的是‘魂归故里,真神庇佑’。
轮到梁轻舟自己了,他想了想看着秦未晚,“你有什么心愿,我们可以写在一处。”
“我?不用了吧。”
“不行!我写在这面,你写在这。”
“好好好,我这不是怕字太丑,污了你的灯么?”
梁轻舟宠溺一笑自顾自地握笔在灯上写下‘岁岁常相见’。
秦未晚看着他写的字,打趣道:“谁和谁,岁岁常相见啊?”
梁轻舟一想有道理,于是在左上角写上了二人的名字,在右下角又添上了一行字,变成了‘梁轻舟,余念一,岁岁常相见,生生世世在一起。’
秦未晚看到这话却是笑不出来了,心脏狂跳不已。‘生生世世在一起’好重的愿望,怎么自己会觉得,又欣慰又想哭,心脏还有些酸涩的感觉呢?
梁轻舟对自己的喜爱全部来源于自己给他编造的故事,就像那书店里卖的话本子一样,都是不存在的。
怎么就能到生生世世了呢?
“到你了,你想写什么?”梁轻舟的话将她拉回现实。
他强势地把手里的笔放在秦未晚手中,深情话语他羞怯于出口,但是写在布上的字真真切切。
梁轻舟想知道,她会写什么来回应。
秦未晚能写什么?她看着面前飘摇的天灯,她有些恍惚。
她以前也是个天真浪漫的人,也对未来的相公抱有期望,也在连华湖畔放过灯。
十四岁及笄,媒婆都在给秦星云问贴的时候,她跑了。
她和秦星云只相差一个月,对于秦氏米行来说,能嫁给十三商行的大老板林柏川那是一本万利的生意,更何况是平妻。让她跑的是秦星云,因为林柏川听说秦氏有女,仙姿玉貌,月眉星眼,身姿绰约,乃是天生的尤物,八字更是旺夫。
秦星云知道秦未晚心心念念的就是隔壁那个穷书生,秦未晚自然也知道她的心思,一拍即合。虽然最后是她被罚跪了一个时辰的祠堂,不过不要紧,结果都是二人想要的。
秦未晚知道自己的长相容易招惹是非,自此再没做女生装扮,都以男装示人。一来方便她习武打猎,二来确实少了很多关于她容貌美艳的流言。
为何会有那样的流言传出,全是因为她在十四岁那年花朝节,扮演了十二花神的玉簪花神游街,本该艳冠群芳的牡丹花神在她的映衬下黯然失色。
一打听才知是秦氏女,越来越多的人都来秦府‘问名’。这事儿自然也被李栀年知道了,花神游街那天他没去。李栀年觉得,本来母亲就对她有意见,觉得她不识大体,上不得台面,这一下风头更是将她推上了风口浪尖,母亲更不可能同意他二人的婚事。
秦未晚那会儿满心满眼都是李栀年,顾虑他感受,自然对所有人都是能避则避。
当她开始着男装的时候,李母更是对她嗤之以鼻,觉得她就是商贾之女上不得台面,才会不顾世俗的眼光穿的不伦不类。更是严令禁止二人私下见面,李栀年对于寡母是孝顺的,更何况那会儿李母缠绵病榻多日,更不敢违背。
七夕乞巧节的时候,临澧城也有放天灯的习惯,秦未晚看着围墙发呆,空中飘摇的天灯给了她灵感。
于是就买了纸自己糊了一个灯,这灯是做好了,却不能飞很远,堪堪能越过围墙,她还怕万一有风给吹跑,特地绑了根绳子,这样若是李栀年要回信她也能拉回来。
她咬着毛笔,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