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城连下了一个星期的雨,下的每个人都怨声载道,雷潮在雨声中忘了买书这件事。
雷潮这个人是很喜欢雨天的,他喜欢听着绵长细碎的雨声蒙头大睡,而咪咪和大部分人类一样讨厌雨天,一到雨天它就不能出去晒太阳了,它只能蹲在窗台上喵喵的叫,有的时候也会跳到主人脑袋上,用屁股把他坐醒。
“喂喂喂!你不要坐我!你知道你有多沉吗。”雷潮终于被他压的睡不下去了。他从被子里挣扎起来,把猫搂在怀里数落。
咪咪在雷潮的喂养下已经由一只细瘦的小奶猫,变成了一只又大又肥的霸王猫。
雷潮是真的喜欢猫,他在猫的面前就跟五岁的孩子没什么区别,经常絮絮叨叨的和咪咪聊上大半天。
“咪咪呀,你看看你吃的这么胖,像个桶一样,你还怎么找女朋友,谁还愿意跟你谈对象啊。哪个母猫愿意给你生猫崽啊。”
“咪咪,你怎么就总想出去玩呢?你不知道外面有大灰狼吗?嗷呜!咬你一口你就粉身碎骨了。嗯?你看着我干什么,你是不是想找夏林了,你是不是很喜欢她呢,她有什么好呢……嗯,其实她是挺好的。就是上次,我在她身上闻到一种很好闻的香味呢。”
自从在校门口对夏林说过那些扯淡的话之后,他就会不时去校门口看一看,除了上学和放学两个时间段根本看不到夏林的身影,她似乎不太喜欢运动,很少出现在操场上,事实也确实如此,课间活动她都是在自己的座位上看书,仿佛外面球场上巨大的热闹和她一点关系也没有。后来到了发成绩的那一天,他看到夏林向江边的方向走,他就一直跟着她,看着独自一人上了江桥,他就跟到台阶的位置停了下来。他停下的位置正好是下风口,她口袋里香皂散发出来的清雅香味丝丝缕缕的攻占了他的嗅觉,让他禁不住坐在了台阶上。
桥栏如此之陈旧,上面的绿漆凝结着百年的历史,桥栏又如此之新,到处是乳白色的修正液写下的xxx爱xxx,雷潮的回忆就在这旧与新之间生动的倒退着,过往的历史在他脑海里形成一张一张的二维剪影。他想起了小时候拥有第一只猫的情景,他想起了陪一只流浪母狗分娩的情景,当他把小狗拽离母体那一刻,母狗流泪舔了他的手,他想起咪咪在他手里啃食蛋黄的样子。他心里的温情被这种香味完全调动起来,他被香味牵引着向夏林走了过去。他发现夏林在桥心处那么的飘忽,飘忽的好像一个影子,好像她随时可以跌下江桥,逐风而去,如果她即将掉落,恐怕自己会毫不犹豫的伸手去拉她,如果两人一起掉下去,那便是玉石俱焚。
对,他想到的词也是玉石俱焚。
咪咪还在他怀里闹腾,他起来一看是食盆空了,赶紧添了猫粮,然后给自己煮了一些清汤细面,撒了一点新鲜的葱花。手机里有了新的短信息,是个叫周哥的人要他去家具城帮看家具,他很不想在雨天出门,他认为雨天是属于睡眠的,除了猫没有其他物种能让他心甘情愿睁开双眼,但周哥找他,他实在不好推辞,周哥是一家台球厅的老板,有一些乱七八糟的社会关系还有些见不得人的地下产业,经常需要有人帮他打架,每回打架码人都要叫他,这是他的一个重要收入来源。
这些天,夏林可没有那样好的睡眠,她一点都不喜欢雨天,甚至可以说是极度讨厌,因为阳台严重漏水,每到暴雨的时候就得把家里的大盆小盆都放到阳台去接水,然后再把水抬进屋来倒进厨房的洗菜池,雨势越大,她就越是劳累不堪,她把这件事称为抗洪抢险。
不过这次下雨他多多少少有些高兴,因为一下雨所有同学就不能出去玩了,这样没人约她一起玩这事就显得没什么了。想到这里,她觉得自己好像还挺阴暗的,原来她可不会有这种想法。
其实读书好可能也不算是什么优点,她现在越来越觉得自己读书好是因为没别的事情干。
这对于一个少年来说可能比考试不及格还让人沮丧。
其实她以为雷潮能约她看看猫,但是那人一点动静都没有了,她自从上次交了话费后,就会时不时地拿起手机翻翻收件箱,但里面只有中国移动发来的短信息。
一个下午她就在一趟趟的端水盆中度过了,晚上给自己炒了土豆白菜,因为时常停电,所以她也不敢往冰箱里放菠菜、油菜这样的绿叶菜,多数时候都买易储存的蔬菜,到了午夜雨还没有停,不停的倒水这让她感到精疲力竭了。
A城竟也会下这么大的雨。
突然,她听到了有人敲门声,平时除了收水电煤气费的居委会大妈,没人来敲她的门,但是这种天气怎么可能有人上门收费,她正犹豫着要不要去应门,就听到了门外有人喊她夏林,这声音她熟悉的要命,赶紧跑去把门开了。门刚一打开,外面的雷潮一身湿淋淋的径直倒在了她的身上,倒得那么突然,夏林承受不住,差点把他砸摔在地上。
“你怎么了?”她把薛洋扶了起来,看清他脸上有伤。“你是怎么找到我家里的?”
“别问,把门锁好,关灯。”
夏林不明就里,但也不敢多说了,关了灯摸黑把薛洋扶进屋里的旧沙发上,他身上的雨水将沙发坐垫泡的湿漉漉的。
“我家里还有几件哥哥留下的旧衣服,要不要拿出来给你换上?”夏林问他。
“不用,你先去窗口看一看,楼下有没有人?”
夏林心里害怕,但还是去了,她站在窗前张望了一会儿,“好像……有一个人…”
“什么?那我得快走了。”雷潮站起来就像大门摸索而去。
“不不,是我看错了,没有人的。”
“那就好,”雷潮显然松了口气,“把灯打开吧,呃…别开太亮的灯,台灯就好。”
“好吧。”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