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曹休听得认真,李典心中暗暗点头。定边军的强大不但在战力及理论,优秀的年轻军官,也如雨后春笋一般不断出现。
胡疯子离开陷阵一军,继以邱泽,两任一军统领,他都交过手。要说二人强弱,李典也很难分辨,算是各有所长。
汉中之战,一军又有郝昭展露头角,虽然对其不甚了解,可只要看看胡风和邱泽,就知道此人今后,一定是优秀的战将。
六曲张海龙之后有尤俊,九曲臧空之后有郎骑竹,加上凉州营统领叶信。定边军的年青将领,个个能打,不输前任。
如此一想,他提携曹休之心,就更为浓烈了。成名已久的战将,战法总会有迹可循,高顺以叶信为主将,亦是看重这一点。
“文烈,陷阵一军,三大王牌,他们的统领看似狂妄,实则不然。邱泽、张海龙,洪彪,一旦在阵上用兵,会无比谨慎。”
“郎骑竹比之,丝毫不差,乐将军能用之对蔡瑁之法,他是绝不会上当的。有九曲在,我军在南阳的虚实,很难藏得住。”
“报……将军,最新军情,定边军虎卫五军,攻取析县。赵校尉率领残部,退守二十里
亭。”恰在此刻,又有军情。
曹休听了,眉头皱起,析县守将赵彤,在陈留营亦是一员悍将。他在军中,曾与之共事,印象深刻,这才半日时间?
“将军,方才说起郎骑竹用兵有法,如今这虎卫五军亦极为强悍,赵校尉守不住析县而退,九曲会不会趁机……”
李典微微颔首:“文烈所虑是也,不过赵彤身后,二十里亭之处亦有我军两千人马,且我看郎骑竹,多半不会如此。”
曹休闻言,眼神中也不解之色,定边军的步骑配合,向来完美。郎骑竹率领九曲,会放弃敌军舍城而走的机会?
“文烈,设若郎骑竹全力出击,除非虎豹骑早有准备,否则赵彤多半走不掉。可如此一来,九曲的主力位置,便暴露了……”
“叶信此举,在于试探我军南阳虚实,若是战役初始,主力行踪不能隐藏,非定边战将所为,是以,他多半还会步步蚕食。”
“李将军,将军言及多半,便是……”曹休欲言又止。
李典毫不犹豫:“对,我的确不能肯定敌军具体战术,但与战局而言,只能争取最有利的形势,所以,赵彤会在那里。”
曹
休闻言,雄躯一震,嘴角嗫嚅了几下,却终究没有出言。
“文烈,晋阳有定边军的南山武院,与南山书院齐名。内中有句明言,为将者但为大局,便无一物不可舍……”
李典出言面容沉肃,语气也带上了点冰寒:“你看看邱泽在兖州,陷阵一军又如何?为了张海龙,他们随时愿意赴死!”
话音落下,曹休又是一震,他想到了陷阵军那句人尽皆知的军训。
陷阵之志,有死无生!陷阵如此,定边各军岂不如是?
“是以赵校尉很清楚,能以己身,换取敌军详细军情,虽是不得已而为之,却也势在必行。”李典再度出言,语气稍稍缓和。
曹休深深吸了一口气,一抱拳道:“将军,休,懂了!”
“以定边之强,尚且如此,我军绝不能输之,否则此战,有败无胜。”李典续道:“必要之时,便是李某,也在所不惜。”
“将军放心,休受教了,但为全局,休亦不惧生死。”
李典闻言笑了,颔首道:“文烈,心志坚定,只是第一步。兵法有云,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六曲冲阵无敌,九曲游击无双,陷阵一军
更言,万人之下我无敌!这不是狂妄,是事实,无数实战加以验证的。”
“将军,这是否便是叶欢所言,承认别人优秀,不难?”
听曹休口中说出叶欢二字,李典不禁就皱了下眉头。随即道:“是这么个道理,知别人强,更要知道他强在何处。”
“就说攻击析县的虎卫五军,其统领姓萧名远,论名气,他远不如之前那些,可论统军及战力,怕比之陷阵,也不输之……”
“典公义有言,虎卫军校尉之中,萧远是唯一能与邱泽相提并论的。甚至有些仗,他比后者打得好,析县早晚守不住。”
“可与邱泽相提并论?萧远!”曹休在心中默念了几遍,萧远此人他是第一次听说,但在兖州,是见过邱泽的一军的。
有些事情,无论你有多详尽的资料,也不如实际接触。陷阵军的硬,邱泽指挥的百变,让他和曹真都有自惭形秽之感。
和陷阵一军打仗,一个字,累,不但是体力上的,还有精神上的。全方位被压制,敌军总能算到他们的想法,步步先机。
想到这里,曹休不由道:“将军,倘若萧远的虎卫五军,不在邱泽陷阵一
军之下的话,赵校尉半日即退,当算知机。”
“文烈此处,与某推测相同,安定城下,陷阵军破我李通将军城寨。析县之处,防卫亦不强之,知机而退,乃上策也。”
“将军,既然觉得叶信会用步步蚕食之法缓进,他有骑军之利,目下我军又该如何对之?”曹休沉吟片刻再问。
出言之前,他是在心中思考过的,带入主将的视角去想应对之策。但正如李典之前所言,叶信的战术简单粗暴,却极难应对。
一切的基础,都要靠实力说话,虎卫五军为什么这么猛,一路偏师,就敢卖力狂攻曹军县城?就不怕被敌军围歼?
不过换了自己,若有九曲和凉州营为援,似乎也没什么不敢干的。
李典闻言想了想,挥挥手让左右士卒退下,才对曹休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