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受伤,钟清洛在卓君那里停了一节课,她没说自己受伤,请的是事假。
“洛洛,我这里不收学费,但也不许随便请假。”卓君严厉,不太高兴。
“卓老师,对不起,我会把落的课补上的。”钟清洛也很不舍得耽误课程。
虽然卓君严厉,钟清洛却很喜欢跟着她上课,总觉得好像有了依靠一样。
茶舍,隔了一周再见面,卓君检查完她补的作业,淡淡地说了一句:“你怎么又瘦了。”
“我在减肥,设计师太胖了会给人懒惰的印象。”钟清洛其实这几天吃不好睡不好,并没有刻意减肥。
“现在的小姑娘太追求骨感了,记住,作为设计师要有自己的想法,白瘦幼那一套对女设计师来说,不好使。”卓君顶不喜欢女性去迎合男性,设计理念也是这样。
“知道了。”钟清洛乖乖巧巧的应着。
她就喜欢卓老师清简美丽又高傲这劲儿。
“你的作业,这次的线条不够直。”卓君指了指钟清洛手绘的部分。
其实已经很完美,卓君严格,而且跟钟清洛以前的作业水准相比,是略有瑕疵。
“我下次一定改正。”钟清洛用左手画,尽了最大努力。
上课时,大部分时间都是卓君在讲,钟清洛在记,卓君讲到一半发现,钟清洛今天一直用平板打字记录,平常都是她手记的。
而且她打字,用的是左手。
“你的右手怎么了?”她终于发现不对劲。
“受了一点小伤。”钟清洛轻描淡写的回答,不想当个病娇学生,好像很不能吃苦似的。
她吃过的苦,是同龄人的几倍了。
“多长时间了?”卓君问。
“快两周了,好得差不多了。”钟清洛答。
卓君扶过她的右臂,小心地提上宽大的衣袖,看到里面夹的小木板。
“骨折了?”卓君惊讶,没想到钟清洛伤得这么重。
“没事的。”钟清洛放下袖子,还有些害羞的样子。
一瞬间,卓君有些心疼,这个女孩子本可以大大方方的解释,她却仿佛受伤了也是自己的错似的。
重新再看钟清洛的作业,那些有一点点瑕疵的线条原来是她用左手画的,竟然画得这么好,卓君暗暗称赞。
“女孩子该示弱的时候要示弱。”卓君没有多说什么,接着讲课。
一阵暖意涌上心头,钟清洛皮了一下:“我可能是随老师吧。”
少女般天真烂漫的表情让卓君一怔,在她眼里,钟清洛还是个孩子,过了这个年也不过二十三岁。
如果她的女儿活着,也是钟清洛这般大的年纪,应该也会长得这么好看,笑起来这样甜。
性格也会像她吧?不会像她那么不入流的爹。
可惜这些疑问,永远也没有答案了。
卓君一阵伤感,立刻调整心情,投入到上课中。
这些年来,她一直尘封着失去女儿这段最痛的记忆,可偶尔还是会被往事伤到。
钟清洛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心里涌起一股说不清楚的忧伤,她悄悄凝视卓君,老师的脸上闪过悲戚,又重回平静。
老师一定是个有故事的女人,可她太坚强,从来不说,钟清洛禁不住心疼。
老师说女人太倔强会辛苦,她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
课程快到尾声时,外面进来了几位客人,纷杂的脚步声之中,响起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我要一个大包间。”
服务员上前解释:“我们只有一个包间,老板正在给学生上课,您能等等吗?”
“既然是老板,应该以客人为主。”外面的男人不由分说的拉开了包间的竹门。
钟清洛认出来这个男人是白瀚彬,怪不得她听着声音耳熟。
白瀚彬也没料到卓君坐在里面,一时手足无措,身后的客人都看着他。
“卓君,行个方便,我带几位客人来喝茶。”白瀚彬眼神里透着哀求,冤家路窄,卓君千万别在这里不给他面子。
卓君不看他,朝服务员吩咐:“去,把这个男人的照片贴到外面,写上‘他与狗都不得入内’。”
她的设计室外面就贴着这样一张纸,怎么忘了,茶舍也该避避邪才对。
白瀚彬一张脸气成了猪肝色,又不敢与卓君理论,他在她面前理亏了一辈子,没有脸去争辩。
只得带着客人灰溜溜地走了。
“对男人,不要手软,更不要心软。”卓君结束课程后,又叮嘱了钟清洛一句。
钟清洛一抬头,发现慕先生站在外面,刚才老师说的话,他应该都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