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木桶里泡过澡后,绫顿坐在桌边写计划,缦在灯光下写留言。
为了处理山毛榉号及其上的糟心事,今天想做的事没有顺利完成,她不甘心地把“初建排水沟”这一项移到了明天。
“让我看看你写了什么?”她凑过去看留言板。
缦合上封面:“不能当着我的面看。”
“噫,规矩好多啊。”她啧啧道。
熄灯后,绫顿躺在床上,缦在地铺上。
“缦,鉴于你的词汇量剧增,从今天起我要给你讲睡前故事了。”她把手枕在脑袋后。
缦翻了个身,面朝她,悄悄笑起来。
这段日子他算是琢磨出来了,别看她表面稳重可靠,实际上爱开玩笑,又喜欢给人挖坑。
“很久以前有一艘船,有一天船上两个犯人起了争执互殴,被船长发现并实施了体罚。”
这不就是昨天刚来的山毛榉号吗?
“一个脱了上衣所以安然无恙,另一个着凉拉肚子了,那个拉肚子的犯人就被释放进入船内,但被锁在外面的犯人却挣脱锁链逃走了。”
“其实两个人平时的关系不错。”
看来是侦探故事。缦注意地听着她话中的细节。
缦:“那两个人会不会是约好的?假装拉肚子,悄悄帮同伴挣脱锁链?”
“正好,我也是这么想的。”
绫顿开始了第二个睡前故事:“那个逃走的犯人把自己的衣服扔在了岛上的苹果树下。”
“不过,这让我想起拉肚子的那个犯人对我说了一句这样的话:绫顿,要不要考虑收下那个卷毛?给我一个苹果就可以带走他了哦!”
苹果。
缦抓住了重点,冷静地分析道:“他不应该知道你有苹果,除非是那个逃走的犯人告诉他的。”
她哼笑道:“对吧?这两个人分明是狼狈为奸。”
龙牙对她喊出那句话“要不要收下那个卷毛”时,她就敏锐地注意到了他话中的“苹果”。
他没有进过岛屿,这座岛对外界完全是神秘的,他也不会知道岛上有苹果。
她循循善诱:“那个逃走的犯人为什么要和他提起苹果树呢?”
“因为苹果树是标记物。”
“因为苹果树是标记物。”
缦和她的脑回路一致,两人同时开口说道。
她侧过身,从被子里伸出手。
缦直起身来,用手贴上她的掌心,完成击掌。
这回换缦主动问了:“为什么要特地把衣服放在那里?有纪念意义吗?”
她沉思:“纪念意义……”
意识到睡前故事在朝奇怪的方向发展,她一甩被子:“睡前故事结束了,可以睡觉了。”
只要不是什么藏宝图、杀人埋.尸、偷藏赃物,管他们什么纪念意义。
但听侦探故事上头的缦却没想让她睡觉,他追问道:“不是说船上还有一个副官死了吗?”
她:“听说勒死副官的人力气很小,和那两个斗殴选手不搭边。”
缦:“力气小可以装出来的。”
她“啪啪”拍了拍被子:“可以睡觉了。”
“万一他们是凶手,把什么断指残体……藏在苹果树下了怎么办?”缦小声说。
她后悔给他讲睡前故事了,凶道:“可以睡觉了。”
她蒙上被子,试图入睡。
没事的,不就是一船犯人吗?
断指残体……
她猛地坐起来。
“怎么了,绫顿?”缦问。
“没事。”她说。
继续心平气和地躺下睡觉。
她翻了一个身。
断指残体也没事,反正都会变成腐殖质。
苹果树下……
她睁开眼睛。
苹果,她的苹果!——果然还是很在意。
她穿衣起床,坏心眼地推了推正在缓缓入睡的缦:“起床干活了,鸡叫了。”
缦揉了揉眼睛:“……鸡叫?”
外面入夜了,绫·周扒皮·顿带着可怜的小长工缦出门。
雾还没有散去。
他们离开岛中央那一方干净无雾的净土,进入岛屿内淡淡的雾气中。
“自作自受哦!”她用手指点了点缦的额头,“你要是不讲那句可怕的话,我就不会半夜把你拉起来干活。”
他“嘁”地笑起来:“我不提,你迟早也会想到那里去的,不然也不会对这件事念念不忘。”
念念不忘提心吊胆。
她唇角一勾:“这倒是。”
手电筒的光线在藤草间亮起来。
缦帮她拿着手电筒,观察苹果树附近的痕迹,她则提着小铲子,试探地挖下去。
“这里没有。”她把土填上。
“这里也没有。”她戳了戳翘起来的小土包。
“绫顿。”缦在叫她。
她凑过去看,密集的草丛中一小块平整得过分的土地,由于密密的野草遮掩着,不仔细看便无法看出来。
她小心翼翼地拨开泥土。浅表土层下的痕迹更无法掩盖,她一层层深刨下去。
一块碎衣服沾着泥土和野草,埋藏在距离地表约六尺处。
“好深。”缦看着那个大坑,喃喃道。
在手电筒的光线中,她的目光在那块碎衣服上停驻。
一朵白色的野花被泥块压扁了,却可以看得出来是被人用心地放在那块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