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理应离开这里了,但我走不了,我有点放心不下你。”
“你放心,我不会让自己陷入那种险境中了。”她道。
他别过脸去,似乎对于刚才自己所说的话有点不好意思。
缄默少顷。
悬朱的话题转得飞快,他凑过来,在纸上乱看一通:“写的什么我看不懂。”
“真看不懂还是假看不懂?”她纳闷,“我怎么那么不相信呢。”
“好吧,是假看不懂,我在转移话题。”
“好诚实啊。”
悬朱一直沉肃的脸上线条被灯光映照得柔和朦胧。
他身上共存着沉稳和天真,肃冷与温和。
“趁我还在,你有什么不适要让我看看吗?”他继续转移话题。
她很多时候都会忘记他还是个医生,等他说出这句话后,她还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这个事实,笑道:“我身体健康,没有病。”
悬朱吩咐道:“手伸过来。”
她想起上次被打手心的事,下意识往后退了退:“别,这回我不会上当了。”
他身体微微前倾,顾自抓过她的手。
手指搭在手腕内侧,在鼓动着脉搏的细嫩皮肤上按下。
面对这个自说自话要给她看病的猎人医生,她无奈地配合:“我一定要向你姐姐告状。”
“是她让我来的。”他推脱责任。
她使出杀手锏:“我的鱼叉和渔网。”
他道歉得干脆利落:“对不起。”
对视之间,两人都笑了起来。
“下次不要让我抓到你的把柄了,不然我会紧抓不放的。”她笑侃道。
他则低下眼睛,簇生着浓密睫毛的眼帘颤动了一下,语中带笑:“别原谅我了,一直记着吧。”
她忽然意识到什么:“我和你说话,会影响你诊断吗?”
他脸色严肃:“会。”
她连忙闭口不言。
灯光下阴影淡淡地蒙着,焰圈和光晕一层一层。
他静静听着她的脉搏声。
目光时不时交错而过,都被谨慎地避开了。
好久,她才忍不住开口问:“好了吗悬朱医生?我手麻了。”
他的手指微微离开肌肤,递出一个公事公办的眼神:“你很健康。”
意料之中的结果。
她:“我早说了,但是怎么会诊断那么长时间?悬朱医生你医术不行吗?”
他“哗”地拢起翅膀,语气冷淡:“我要睡觉了。”
善变的家伙。
她重新拿起笔:“你休息吧,我还有一些工作。”
自从习得草木语言之后,她对植物的特性和功用研究过程就简单多了。不必再像以前那样,摸爬滚打跌跌撞撞地猜测、试验。她只消问上一句“师傅你做什么的”,大凡草木就会自豪地告诉她“我的花可以入药!!”
她也曾小心翼翼地询问它们:“我杀死你们,你们会不会恨我?”
但是得到的回答总是让她宽心的:“别说那么严重,没有杀死。”“对于我们来说,是一次格外的旅行哦。”
当植物的某些部位被采摘下来后,那些枝子果实树叶就不属于它们了。
“我很高兴我的果实能被使用。”草木是这样回答她的。
她在植物志上记录下今天的询问结果:[小椒草,入药,消食解暑。]
[页岩树,树皮纤维延展性良好,用于绳索织网。]
……
她把纸笔放好,关掉其中一盏灯,回头一看,悬朱还没拢上翅膀。
“你还是睡不着吗?”她关切道。
他的声音平静极了:“你还记得我对你说过的那个梦吗?”
她记得很清楚:“贴着自由标签的造梦果,你说你有点走不出来。”
他淡笑道:“是的。”
“你的试验结果是什么?现实和梦境的发展会有相似之处吗?”
“迥然相异,至少我们在梦里没有遇到这种无妄之灾。”
“既然是不同的,那么你走出来了吗?”
他眼神中少见地浮现出茫然:“我不知道。”
她要好奇死了,到底梦到了什么,能让这个沉稳决断的家伙感觉走不出来。
但她没有问,好奇心害死她,精灵大陆上的人类自我保护手册上也写了“请勿过于好奇”。
次日,绫顿开始在岸边建造客舍。
在本来的计划中,沿岸客舍是由领航所来帮忙修造的,现在由于海上冲突,海洋单方面封锁了去她所在时空的道路,她得自己动手。
“好漫长啊,不知道冲突什么结束。”她叹了一口气。
对了,丛姜说,在岛上的生活不能用时间来计算——
也就是说,她现在过的“一个月”“半年”“十年”,放在她自己时空的时间轴里,很有可能才过了三天。
好悲伤的事实,想到这里她都有点抑郁了,急需心理医生支援。
现在的情况就只能当作是她穿越了,像幻想小说里写的那样——穿越到了另一个时空,在别处安家落户。
这样想着,她稍微释怀了一些。
悬朱依然待在岛上,他几乎有留着不走的迹象。
不过对于她而言倒是不赖,至少她现在多了一个苦力帮忙修造岸边的小屋。
“就算捡到了人,也可以让他们在岸边生活,由于复杂的丛林阻隔,他们永远无法到达岛内。”她解释自己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