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母都死去这么久了,为什么这群人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她这个妻主出现,又来了书院,许久不回去后,才听闻了风声赶过来?
其中若是没点推手,那还真把别人当成了傻子。
至于这点推手会是谁……
除了之前过来闹事的那一家人,曦姮还真想不到会有谁有理由有立场把这个消息传给顾母娘家的人。
想想也很好理解,无非就是顾星彦有了妻主之后,他们没了控制顾星彦的法子,又看不得顾星彦一个人继承顾母的财产。
之前她在的时候没什么举动,应该是顾忌着自己这个顾星彦妻主是秀才的身份,可之后看她去了书院,又一连这么多天没有回去,大概是觉得她和顾星彦闹掰了,或者是厌弃了顾星彦,这才开始搞鬼。
只是……
依照本朝律例,若是顾母的母父确实在世,顾母留下的资产,确实也应该留有一份归顾母的母父所有……
想到这里,曦姮神情一顿。
她突然记起来了一件比较重要的事情。
如果当初顾母是离家出走的话,那么也就是说,在顾家的族谱上,顾母应该是有名字的,而顾父和顾星彦……
顾星彦不提,身为儿子,他本身也上不了族谱,但顾父是可以上的,也唯有上了族谱,才是真正被宗族承认的顾夫君。
在这个时代,宗族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所以……
如果顾母那边的人真的要抓着不放的话,事情好像一下就变的棘手了起来?
是的,棘手,并不是不能办,而是其中要付出的心力与之后得到的一间铺子完成不成正比——曦姮宁愿自己重新买个铺子送给顾星彦。
可……
那个铺子说不定对顾星彦很重要呢?
曦姮指节轻轻叩着桌面——罢了,怎么说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这人情终究是得还,此事之后,再给他留笔银子,只当做他们之间两清了就好。
也就在曦姮想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准备开口时——
“我不想回去和他们争了。”
顾星彦的声音比她更快,话语里的内容也正好堵住了曦姮想要说出口的话语。
正准备帮顾星彦把东西拿回来的曦姮:……?
“……你不用怕他们,我自有法子能够让他们把东西吐出来。”
“不重要的。”
顾星彦闻言,却还是摇头。
“母亲临死前唯一的心愿是落叶归根,我最初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明明母亲就在家里,还会说出落叶归根的话语,但现在我知道了,母亲她其实是想回去的……”
他垂眸,不去看曦姮的面容,长长的睫毛遮蔽间,也将自己眼底的情绪藏得严严实实。
“最起码,她们已经把我母亲的尸骨迁入了祖坟,把我母亲的牌位放入了祠堂……那些东西,本身便是母亲留下来的,用她的东西全了她的心愿,其实也没什么不好,本该如此的。”
才怪。
若不是……
顾星彦克制着想要抬头去看曦姮的举动,薄唇抿的死死的。
说实话,若是他想要争,就算不能守住家业,最起码也落不到如今被扫地出门,走投无路的局面,可……
他要是不走投无路,又怎么能够出现在曦姮面前呢?
东西没了就没了,左右手艺还在,日后他可以自己再奋斗出一份属于自己的家业,了不起多吃点苦头而已,可曦姮不同……
若是曦姮没了,那就是真的没了。
她这么优秀,即便是在镇上,顾星彦都能时不时听到有关于书院新来的那个尧月夫子的传闻……
顾星彦本以为,他能够完全不在意的,毕竟从根本上他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而是天上的云和地上的泥。
他很想要克制的。
但是完全没用啊!
早晨起来,他往往都会下意识留出一份早餐,售卖糕点时,他总觉得再过一会就会有人搬着小板凳凑过来,眼巴巴的等着他的投喂,就连晚上……
他真的好想曦姮。
凭什么天上的云和地上的泥就不会有可能呢?
若是真的没有可能,他们又怎么会相遇?
这人啊,果然是不能遇见一个惊艳的心上人,否则往后余生都会不由自主的念叨着,辗转难眠。
因此……
顾星彦想要试试。
即便知道他不配,可要是不试试,怎么能知道那天上的月亮会不会为他停留呢?
哪怕,只有那么一瞬。
他不奢求独占月亮,但是他想要沐浴在月辉之下。
他不贪心的。
所以……
所以他故意沦落到这点地步,以求曦姮收留的小心机,应该是可以被原谅的吧?
“我现在,什么都没了……”
莫名有种流浪小狗求自己收留错觉的曦姮:……
她没忍住再次确认了一遍。
“你真的不要你的铺子了吗?”
就真的那么舍得?
“嗯。”
顾星彦还真就这么舍得。
他想着自己从那些长舌夫嘴里听到的有关于狐媚子的作态,尽管很羞耻,但想着女人都喜欢这一套……
“连你也不要我了是不是?”
顾星彦还是颤颤巍巍的抬起湿漉漉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曦姮,水光盈盈间,莫名可怜。
“我虽然丑,身姿也不好看,但我很贤惠的,我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