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幼月分明看得懂谢渊眼中的情绪,却猜不透此刻自己的心思了。
她的心忽然刺痛了下,像是在冬天雪地里冻得通红的一双手,冷到极致之后,突然回到了温暖的房间里,又开始火辣辣地烫,又烫又痒,又带着说不出的疼。
她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自己没有选择欺凌羞辱谢渊,等待着自己的,会是这个心思极其深沉的男人捧着一颗赤诚的心给自己看。
苏幼月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但她这会儿却在想,若是上辈子她没有那么任性,早些和谢渊相认,是不是两人也不会走那一步?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小情人别在我这你侬我侬的了,还看不看腿了?”
纪神医见不得这些卿卿我我的画面,只觉得眼睛受到了污染。
苏幼月脸不由一热。
她,她什么时候跟谢渊你侬我侬了?
谢渊视线在她脸上流连了一圈,才应道:“劳烦纪神医了。”
于是,纪神医将屋里男人都赶了出去。
“纪神医,就在这看么?”苏幼月还有几分不自在。
纪神医从屋内的架子上扯了一方干净的帕子,仔仔细细擦了擦手,才回道:“不然呢?这屋里又没有外人,你还害羞个什么劲?”
苏幼月对着这番直来直去的人,还有几分无奈,但想想也没什么,于是很快让春芽和锦儿掺着自己坐在了软塌上。
纪神医在她面前毫无架子,直接屈膝蹲下,一双手帮她挽起裙子和裤子。
那一双手肤色极白,指腹贴在皮肤上十分柔嫩,苏幼月忍不住看了又看。
她的肤色在京城已经算是佼佼者,鲜少能见到和她一样白的人,可这纪神医的手和她的腿放在一起看,竟然是不相上下。
纪神医手指在苏幼月的腿上几个位置摸了几下后,最后精准停在了膝盖往一半寸的位置:“你这伤了有几年了?”
“快六年了……”苏幼月回答起这个问题,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实在是她坐在轮椅上的时候太久了,都有些记不清了。
纪神医点点头,而后便收回了手。
“神医,我家小姐的腿还能治么?”锦儿已经迫不及待问道。
纪神医看了小丫头一眼,说道:“普通人,一双腿废了六年,怕是大罗神仙来了都难治好。”
锦儿期待的一双眼睛瞬间快要哭出来了:“这么说,我家小姐的腿神医也治不了?”
春芽不由扯了一把锦儿:“锦儿,莫要胡说,我看纪神医的说法,倒像是说小姐和普通人的情况不同,还有得治。”
见这小姑娘如此上道,纪神医点头一笑:“正是如此,虽然你这双腿的筋脉和骨头都有受损,但好在你一直有好好养护腿上的筋脉,所以,能治得好。”
“能治得好?”锦儿的眼泪都已经出来了,压根收不回去了,索性两只眼睛一挤,把两颗豆大的眼泪挤了出来。
苏幼月听着纪神医把话说完,却依旧没有放松下来,一双手紧紧攥着衣袖。
她这双腿,真的还能治得好么?
纪神医再次点头:“十成十的把握我不能保证,但七八成还是有的,只不过,就看这治疗的过程你受不受得了了。”
“神医请讲。”
听到有附加的条件,苏幼月反而松了一口气。
她这双腿已经废了这么多年,真要是就这么轻轻松松治好了,她反而觉得不太真实。
纪神医深深看着她:“你这错位骨头错位太久了,已经长在一起了,要想让它完全复位,只能打断了让它重新再长。”
“而且,我这一趟过来是被你们的人绑过来的,我身上所有的自制麻沸散已经为了晕你们绑我过来的人用完了,没有了,再想做,得等半年之后东荣国的原材料可以采摘。”
纪神医说完,就看着她的神色,似乎想要看她是什么反应。
苏幼月还没开口,锦儿就急得跳脚:“把骨头再打断?那怎么行!”
她光是听着都觉得疼,小姐怎么能受得了!
春芽也不由询问:“纪神医,难道就没有再温和一些的法子么?”
看见她们一个两个都有意见,纪神医冷嘲道:“有啊,就是吃吃药,继续给筋脉按摩,也能让她站起来,但想要恢复得和常人一样是不可能的,充其量就是到时候会跛一些。”
早知道这纪神医是个有脾气的人,苏幼月并未因为她的冷嘲生出不悦,只是直接应道:“那就按
倘若她这双腿真能恢复如初,将骨头打断一次又如何?
至于痛,她上辈子受的已经太多了,根本就不在乎这一点了。
见她直接答应下来,锦儿心都揪了起来:“小姐……”
苏幼月弯了弯唇:“怕什么,我都不怕。”
锦儿虽然还没见到自家小姐被打断腿,但心都要碎成一片一片的了:“奴婢怕小姐疼。”
春芽也咬着唇。
旁边的纪神医看了,忍不住咳了咳:“行了行了,这不是还没打断她的腿呢,等打断的时候你们俩再哭!”
说罢,她像是怕了这些小姑娘在这哭哭唧唧的似的,赶紧摆摆手:“哭够了就赶紧帮你家小姐收拾好,不是说这是你们大盛朝最好吃的酒楼么,赶紧给我上些菜,这一路上跟着你们的人吃的都是什么难吃玩意,老娘这辈子还没受过这种委屈。”
她这一番话,把主仆三人之间的氛围搅和得稀碎,苏幼月哭笑不得:“好,一会儿多给你点几道好吃的菜。”
“这还差不多。”纪神医看着苏幼月的眼神暗暗闪过了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