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终于被驱散开时,囚车上,只剩一片血糊糊的不成人形的东西。
有人被吓哭。
有人却在笑。
只有漫天的雨丝淅淅沥沥下个不停。
后面几个囚车上的人吓得瑟瑟发抖,再也没有了曾经跟朝廷军斗智斗勇得胜后的暗自窃喜。
此时对他们而言,也许被砍头才是最好的死法。
“月儿,我听说……那细作里有一个是鹿霜霜的舅舅?”萧飞雁看了一会儿,也认不出个所以然来,“她娘当初害了你娘,又害了你,如今她舅舅也跑出来害人,真是一家子祸害。”
苏幼月微微点头。
也是前几日清算时,她才发现,原来其中一个管理粮草的押运官是小王氏的亲弟弟王仓实。
原本也算和苏府沾亲带故。
其作案的动机也不复杂,鹿霜霜和鹿小宝回到辽东后,没有回到鹿家,而是去了自己的舅舅家王家。
得知一切后,王仓实觉得是鹿家攀上了苏府谢府,所以丝毫不把王家看在眼里,宅邸里的事居然要闹到天子眼前,公堂之上,所以暗恨不已,一边收留了鹿霜霜和鹿小宝,一边偷偷投奔了荣王。
也正是因为他,当时本该和朝廷军会合的粮草队伍迟迟未到。
苏幼月得知这其中还有这么一桩事时,暗骂小王氏一家的确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从上到下就没一个脑子正常的也罢,还把鹿霜霜和鹿小宝彻底教歪了,心中无国也无家!
等这几日处理完荣王和细作之后,谢渊自会暂时留在辽东,慢慢收拾荣王遗部,平定整个辽东。
鹿霜霜和鹿小宝的消息她自会告知二舅舅,让他自己做打算。
雨一连下了几日。
苏幼月在将俘虏的猎狼族人所知道的消息榨得一干二净后,开始和东荣交涉换人,且透露了这群人见过拓跋枭还活着的消息。
不知东荣是找回了拓跋枭,还是信了他们的说辞,亦或是忌惮他们一而再拿出来的神秘武器,集结的大军一直迟迟未动,也让整个辽东终于可以得以喘息一口气。
九原镇在谢渊的镇守下,从未沦陷过,最先恢复了生机。
此后谢渊频频从九原镇出发,奔走于辽东各地,协助辽东各城镇村落恢复运转。
有时一天就回来,有时又是三五日,他的名声在整个辽东越来越响亮,一听到他去,百姓几乎是夹道欢迎,民心出奇的整齐。
一开始,苏幼月还会担心那天荣王所说的话,他是否派人在外面造谣谢渊是什么东荣人,家里人还在东荣享受荣华富贵,可慢慢的,见外界毫无声音,她也放下心来。
尤其是男人每次一回来,她就没心思想那些有的没的了。
那日她想和谢渊亲近未果后,处理完荣王事宜,男人就缠着她整整要了好几日,折腾得她那几天连腿都是软的,直到他出城才算休息了两日。
如今他虽然也整日忙碌,身上却似有使不完的劲,回来全部折腾在她身上。
到后来,每次他一回来,苏幼月听到他喊囡囡,连腰都在发麻发软,常常感觉自己化成了一池春水,被人搅得一塌糊涂,水漫堤岸。
她怀疑,照这个进度下去,不等她回燕京,说不定就会有身孕。
上一世她和谢渊无疾而终,到最后都没有亲生的孩子。
这一世两个人好不容易走到一起,她对于孩子一事也期待了起来。
他们这次在辽东留了许久,一眨眼就是三个月过去。
辽东的秋季降温比燕京来的快的多,一场秋雨一场寒,三场秋雨过后,苏幼月换上了厚衣裳,可早上起来时还是冷得直吐热气。
“小姐,好消息,东荣的大军终于从边关退去了!”一大早,锦儿就喜气洋洋地跑来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苏幼月不免惊喜:“真如此?”
萧飞雁也来了,使劲点头:“对啊月儿,他们终于退兵了,我们也能回燕京了,我都想我娘想得不行了!”
苏幼月当然也想爹娘和祖母了,还有苏蓉那个傻丫头,这段日子,他们时不时就会给自己写信过来,虽然她也会回信过去通信,但思念却更深了。
“是啊,快能回去了。”她脸上也露出喜色。
“嘿嘿,我跟你说哦,我四哥还派人偷偷给蓉儿送了好几趟东西回去呢,他自以为没人发现,我都看见好几次了!哎,还要等过两年,才能把蓉儿接进府来,可真是太慢了。”萧飞雁掰着手指头嘀咕。
苏幼月抓住她的手指头:“光说蓉儿呢,那你呢。”
这次再回燕京,想必靖海侯府就会给萧飞雁说亲事了。
她退过一次婚,如今年纪虽然也不算大,但说亲之事宜早不宜晚,若是晚一些,好点的公子都被别人家定下来了。
萧飞雁脸红了又红:“月儿!说我干什么。”
锦儿在旁边偷笑:“对了飞雁小姐,你不是想去看华三公子么,再不看,他可就又要从九原镇走了。”
苏幼月微怔,才知道华清云打算继续周游了。
这也不奇怪,他上一世本就是周游整个大盛之人,之前留下来,也是因为战事,想要为国出一份力,现如今又要走,并不让人意外。
两个姑娘在这边关待了一段时日,也更不拘谨了,萧飞雁直接摆了摆手:“不看了,他是挺好看的,但志在天下,我啊,只想待在一家人身边。”
虽然那个噩梦已经离她越来越远,但萧飞雁从未淡忘过。
所以,她想一辈子都待在家里人身边。
这样的一辈子,也是平平淡淡幸福的一辈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