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不必再谢了,天寒地冻的,你也早些回去吧,以后有空常来陪本宫坐坐,说说话。”
平阳公主面上微有困意。
苏幼月连忙懂事告辞。
等出了屋子,她脸上的喜悦依旧丝毫不减,带着青萝离去。
寝居内,嬷嬷将其他人遣了出去,小声说道:“公主,依您看,这沈小姐身份到底有没有异?”
平阳公主抚了抚袖口的鹤形暗纹,眸间温和流淌。
“不论她是何身份,人倒是聪明得很。”
嬷嬷亦是感慨:“是啊,奴婢一开始听见她愿意让利七成给公主府,还以为她是犯傻,明明公主已经答应了选织月锦做贡布,可现在想想,她这哪里是在让利,是在给白家找靠山。”
白家人太良善,这样的人家,在圣都若是没有人护着,又没有经世之才能撑起门楣,根本就走不长久。
可这沈小姐愿意让出这份利,与公主府之间的联系可就不是可有可无的交情了。而她若是一来就先谈愿意让利,只会让人觉得她是故意来攀附公主,而非是因感激报恩,如此显得太唯利是图,自然容易惹得公主不喜。
这利当然人人都想要,可如何收得舒坦也是一门学问。
毫无疑问,公
主很满意。
不过公主府还真不缺这一个布庄的利,公主又心系东荣百姓,便顺水推舟,给了白家一个更大的人情。
有了皇上和公主做后盾,白家这生意,谁还敢去染指。白家,绝不会再遇见第二个沈家。
嬷嬷忍不住道:“这样的姑娘,也难怪三公子都会对她刮目相看。看她对白家人尽心尽力至此,也许身份无异,真的只是奴婢多心了。”
平阳公主未置否,只是抚摸鹤纹的指尖慢了下来。
“若是早知凛儿会瞧上她,我又何至于……”
她话未说到尽头,便眉目不忍,先前作为公主的那身雍容气度顷刻间尽散,整个人陷入一种纠结挣扎的破碎感中。
嬷嬷忙上前扶住她:“公主不必自责……公主也是为了东荣好,奴婢反倒觉得,她若是能转移三公子的注意力,也总好过从前。”
慢慢的,平阳公主在嬷嬷怀中平复了心绪,才支撑起摇摇欲坠的身形。
“但愿如此……”
“只愿凛儿不要恨我……”
雪花随风飞旋。
刚出了温暖的室内,苏幼月就被室外的冷意凉得步伐慢了些。
青萝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生怕自己逾矩,惹了公主府的人不快。
带路
的小厮却知这位沈姑娘得了公主喜欢,态度比来时客气了几分,还客套道:“沈小姐,一会儿前面又是台阶,您小心着些。”
“多谢小哥。”
待出到公主府外,苏幼月正要回头再道谢,却见公主府内忽然又缓缓行出一队人来。
雪花几乎迷人眼,她却依然看清这些人身上那用金线绣了繁复符号的白袍,那是东荣圣教标志性的神使服饰,白金色的面纱遮去了他们的面容,那从面纱侧垂落的乌黑发辫上,沾满了纯白的雪花。
苏幼月的视线摇曳了下,便定格在唯一戴着纯白色的涂漆面具的男人身上。
是东荣那位新圣子。
他怎么会在公主府?
苏幼月还在发怔,这一行人已经缓缓行出,小厮连忙招呼着她和青萝往后退,给他们这行人让路。
公主府外,看到圣子的侍卫们纷纷低下头,不敢直视,小厮和青萝也忙虔诚低头。
苏幼月虽不信圣神,但入乡随俗,她并不想出风头,也缓缓低头。
然而片刻后,她忽地又抬起头来,看向神使护送中的圣子。
那纯白的涂漆面具后,一双红瞳望着她。
只是一眼对视,那双眸子便移开了视线。
冷风中,苏幼月抬起一
张露在面纱外瓷白如雪的脸,眼睫因碎雪微微颤抖。
一眨眼,那雪就在眼眸处化了,湿润了泛红的眼睑。
最前方的几个神使立刻扫视而来,看向她,眼神审视。
就连青萝都察觉到了不对,偷偷扯了下她的衣袖:“小姐……”
小姐是怎么了?
眨眼间,神使团已然近在眼前。
为首的神官目光锐利,像是鹰隼的眸子。
苏幼月虔诚地行礼,嗓音哽咽。
“圣神在上,圣子大人在上,请保佑信女舅舅弟弟身体康健,平平安安。”
闻言,那神官眼神缓和了几分,但依旧高高在上,从她面前直接路过。
眨眼间,地上多了一串离去的脚印。
苏幼月缓缓起身,湿红的眸子看向一行人的背影。
圣子这次没有坐在雪象背上,宽阔的身形顿时显露无疑,走在漫天大雪中,似是背负着漫天风雪。
慢慢的,苏幼月扬了扬唇,可很快又不受控制拉了下来。
她终于……
找到谢渊了。
可是,这辈子,她又没有保护好他。
“小姐,您怎么了呀?”青萝关切问道,她虽然不明白,可也看得出来,苏幼月的状态不对。
苏幼月一言不发,上了马车。
青萝
只好跟着赶紧上去。
回去路上,青萝也不好再吭声,用一双担忧的眸子看着苏幼月。
不知过了多久,苏幼月才抬起头,看向她。
“青萝,圣子一世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