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座寂静。
国公府众人包括宇文国公在内一个个都在原地鸦雀无声。
赫连凛怎会如此意气用事,跟人斗嘴,便浑然不管不顾什么话都敢说出口。
十二抬大轿,那是给公主坐的,哪是普通人能坐得了的?
这话若是传出去,定会一石激起千层浪,不光他自己受诟病,就连沈姑娘也会受牵连。
平阳公主就算再纵着这个儿子,也不会允许自己的权威被挑衅。但偏偏这又是亲儿子,她再怎么罚也不会真如何他,可沈姑娘就不一样了,如今全仰仗着平阳公主的好感才勉强从污名中挣脱,这一下,怕是又要被打进万劫不复之地。
就连宇文景都傻了眼,赶忙用胳膊肘戳了一下赫连凛:“赫连兄,你看你这醉话说的,早知道方才就不带你去饮酒了。”
“你这孩子,怎么总带着赫连公子去喝酒。”窦氏反应过来,语气责怪。
然而她却不忘给国公府众人使眼色,这事就归咎于赫连凛喝醉了胡说,便也能揭过去了。
众人刚要附和,赫连凛却回应:“我今日并未饮酒。”
“赫连兄…”宇文景嘴角抽了抽,他当然知道他没有饮酒,这不是在为了他找台阶下么
。
赫连凛是怎么回事,明明平日里就他最稳重,一副泰山崩于顶依旧能面不改色的神情,今天却跟炸鱼似的,语出惊人。
也不然,赫连凛哪怕是此刻,看着情绪也无比稳定,只是他随手扔下的石头,炸了国公府的鱼塘而已。
苏幼月清楚此刻国公府众人的心情,她亦是拿不准谢渊的心思。
先前他几乎从未给他们传递过任何信息,当着她的面,更是从未表态,可今日却是截然不同。
难道,谢渊是凭借自己已经找到了突破口?
也对,如若不然,他怎会敢给自己传信?
想到有这种可能,苏幼月精神一振,不言间悄悄看向了男人。
旁边方立聒噪的声音却再次响起:“赫连公子话倒是说得好,当真做得到才算!这国公府,我方立还不稀罕来,用不着你们赶!”
方立还是第一次当众被人赶出门去,一时间羞愤袭来,感觉脸面丢尽,既然国公府不给自己面子,那他方立又何须给他们面子!
一时间,听到方立这话,国公府众人几乎要气笑了。
这话说的,跟他们国公府求着他来似的,哪次不是他不请自来。
连国公府的下人们都听不下去了,
一个个扯住方立的胳膊就往外拽。
鲁夫人见势不妙,这才连忙打圆场:“哎哟多大点事,也值得大家伙动这么大的怒……”
她不开口也罢,一开口,倒叫已经到了门口的方立又想起来一回事,只见他忽然又停住脚步,甩开拉着自己的几人,对着苏幼月冷笑两声。
“沈姑娘真是冰清玉洁不慕荣利的女子的话,怎么会想先攀上定安侯府,见定安侯府攀不上,就又想着给国公爷做续弦,怎么,如今连国公爷也瞧不上了,又攀附上赫连公子了?”
“……”
攀附宇文国公的苏幼月沉思的三秒间,宇文国公刚站起来又一屁股坐了回去,温柔贤惠的窦氏脖子都往前伸长了几分,宇文景好不容易重新喝上一口茶,准备压压赫连凛带给自己的惊,差点没被一口水给呛死。
鲁夫人都一个趔趄,两眼瞪得如铜铃般,手忙脚乱地制止:“方立!好啊你小子,你这张嘴,胡编乱造起来简直无法无天了,看今日回去,我怎么叫你爹娘好好教训你!”
方立冲动上头,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后悔,他只知道,就算自己娶不到这沈姑娘,赫连凛也别想娶得高兴,他非要恶心恶心他
不可!
达成目的,他不等众人反应过来,拔腿就走。
回过神来了的鲁夫人脸皮黑了红,红了黑,被这小子的不靠谱气个半死,可也不敢再声张,怕让国公府众人知道了,自己在张罗给国公爷续弦之事。
她不说,苏幼月却徐徐为国公府其余一脸茫然的众人解释道:“之前的确听闻过沈家与鲁夫人商议,让小女子进国公府之事,不过小女子与沈家和鲁夫人关系不熟,想来此事应也不了了之了。”
暗卫们又不是吃干饭的,早就查到了这件事,她之前因为锦儿突然离开沈府,他们的计谋也就不攻自破,没有实现,所以她懒得跟他们清算这件事罢了。
没想到这件事还会有后续,她当然不会惯着他们。
把十六岁的小姑娘塞给六十来岁的老叟做续弦,亏他们想得出来,也不怕遭天谴!
“这……”窦氏听明白后,脸色顿时尴尬不已,虽然这事国公府众人压根就不知情,但这会儿当着当事人的面,她想想都汗颜。
这个姑奶奶啊!真是从来就没有消停的时候!
她是怎么想的,国公爷都多大年纪了,要想续弦早就续了,何须等到这把年纪!国公爷早就到了
知天命的年纪了,怎么还会喜欢什么小姑娘,实在是胡闹!
她都不敢想,这事若是真的成了,原本誉满圣都城的国公爷将会沦为多少人的笑柄!
现虽然事没成,但让人家说到脸上来了,着实尴尬。
窦氏看向公公脸色,果不其然,国公爷的脸色已经黑云压顶。
宇文国公人生难得逢知己,虽然是个小姑娘,但他都这把年纪了,怎么可能会往男女之事上想。
此刻知道这回事,对他来的冲击丝毫不比被人造黄谣小,他感觉自己在这沈姑娘面前脸都快丢尽了,忍不住大喝:“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