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岛冰轮初转腾,见玉兔玉兔又早东升……”
夜,黑如浓墨。
戏台的四周,各燃着四支白色的蜡烛。
烛火摇曳,透着淡淡的绿光。
方时锦坐在戏台下,看着站在台上,穿着戏服,背对着他唱戏的戏子。
他神情呆滞,双目无神。
嘴角还噙着一抹,诡谲的笑容。
台上的人唱完一段,他便抬起手来,机械地拍掌。
翌日,方时锦是被拍门声吵醒的。
他眉头微皱,烦躁地吼了一声。
“这大半夜的,谁啊?”
“少爷,都午时,你怎么还在睡啊?老爷以为你出事了,让小人过来找你。”
家丁的声音,缓缓从门外传来。
方时锦轻轻呢喃了一声。
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
然而下一瞬,他忽而睁开眼眸,从床上坐起来。
看见明媚的阳光,从窗户洒进来,方时锦不确定地问道:“你说现在是什么时辰?”
“少爷,现在已是午时二刻。”
“午时!”
方时锦瞪大眼眸,连忙爬起来。
他还要去找知夏,将昨日买的镜子送给她呢!
怎么这一觉睡醒,就午时了?
方时锦用完午膳,便拿着小铜镜,往太师府跑。
知夏刚想小憩一会儿,盛止便领着方时锦,缓步来到门口。
“小知夏,这个小子找你有事。”
盛止睨了方时锦一眼,满脸都写着不高兴。
他家小知夏才回来没多久,怎么就有人,寻上门来了?
“方时锦,你怎么来了?”
知夏缓步上前,来到方时锦的面前。
方时锦立刻从怀里,拿出那一面小铜镜,献宝似的,递到知夏的面前。
“大师,我昨日看见这面铜镜,很是精美别致。便买了下来,想要送给你。”
“你送我铜镜做什么?”
知夏看了看铜镜,没有接。
盛止闻言,连忙点头附和:“对对对,无功不受禄,你还是拿回去吧!”
说着,盛止伸出手,将镜子往回推。
他的手刚触碰到铜镜,一缕黑气,忽而钻进了他的手掌里。
“等等!”
知夏眉头一皱,连忙将铜镜接了过来。
铜镜的手柄,是雕花设计。
铜制的花枝,从手柄一直蔓延至铜镜镜面的一侧。
在盛止触碰过之后,花枝像是活了一般,往前长出来一截。
铜镜有古怪!
见知夏拿着铜镜,翻来覆去地看。
盛止转头看向方时锦,见他嘴角噙笑,顿时多了几分警惕。
这小子,不会真是看上了他家小知夏,想将小知夏拐跑吧?
“小知夏,咱们家也有很多铜镜。你若是喜欢的话,我这就给你寻过来。”
“小舅舅,不用麻烦了,我就要这一面。”
知夏将铜镜收起来,抬头看向方时锦。
“方公子,上次我给你的平安符,你可有戴在身上?”
“带着呢!”
说着,方时锦摸了摸怀里。
他摸了好一会儿,却什么没有都没有摸到。
“不……不见了。”
“难怪我没有任何感知。”
说着,知夏从乾坤袋里,拿出两张平安符,分别递给了方时锦和盛止二人。
盛止将平安符接过来,嘴角噙着笑意。
“我也有呢?”
与盛止不同。
方时锦颤巍巍地伸出手,将平安符接过来。
他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又转头看向盛止,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大师,我们不会是……”
“别多想,先回去休息吧!我瞧你眼下青黑,想来昨夜没有睡好。”
随着知夏的声音落下,方时锦忽而想起,昨晚做的怪梦。
他向来对戏曲不感兴趣,可他昨晚在梦里,却听了一整宿。
中午醒来,还感觉十分疲惫。
难道大师送他平安符,跟他昨晚的梦境有关?
“大师,我……我先回去了!”
“嗯。”
知夏微微颔首,目送方时锦离开。
他的身上,萦绕着一层淡淡的黑气。
想来与盛止一样,是因为接触过铜镜,才被沾染上的。
如今铜镜在她的手里,他们的身上,又有她画的平安符,应该不会出事。
夜,如约而至。
初夏的夜晚,凉爽不燥热。
知夏躺在床上,刚闭上眼,突然感觉一阵凉意,从脚底窜起。
她皱了皱眉,下意识地摸向乾坤袋。
但很快,她又反应过来,缓缓将手放下,不再挣扎。
“奴似嫦娥离月宫,好一似嫦娥下九重,清清冷落在广寒宫……”
悠扬的戏曲声,缓缓传入耳里。
知夏缓缓睁开眼眸,只见她的前方,出现了一个戏台子。
一个戏子站在台子上,背对着她,咿咿呀呀地唱着戏。
她转头看了看身旁,只见盛止正傻笑着,一瞬不瞬地看着前方。
而在他们的前方,还有一个人。
知夏看见他的背影,立刻将他认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