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走得很快,疾驰的风呼呼吹着。
季文娇刚一下马,宫内的内侍早早便迎了出来,似乎等待已久。
“季公子,这边请。”来人哑着嗓子,佝偻着身子,摆出一副老太监长年卑躬屈膝的模样。她刚踏进宫门,只听吱呀一声,宫门被关。
薛君城被关在了宫门外。
宫外响起冷冽尖锐的争吵声。
季文娇看向身旁的老太监,一股无名的寒冷从身体内生出,“薛公子为何不能随我一同进宫?”
老太监露出笑意,看不去半分慈祥,只觉得他此刻表情无比渗人。
“是陛下的旨意,奴才只是听命行事。”
季文娇还想问点什么,老太监只催促着她往里面走。
宫内大殿里,高处的南国国主正打量着她。
她躬身行礼。
“草民参见陛下。”
南国国主并未说话。
一旁的老太监此刻又走到离季文娇很近的地方,小声叮嘱道:“见到国主,要下跪。”
闻言,季文娇跪下,对着高高在上的国主更加大声道:“草民参见陛下。”
良久,高处才传来慵懒的声音,“起来吧。”
“草民谢过陛下。”
季文娇站起身子,目光微微上抬。当高位国主的目光也顺势落在她身上时,她立马又低下头来。
她很明白,以她如今草民的身份和皇上对视是大不敬之事。她安静地站在空旷的大殿上,等着南国国主发问。
四周静谧得可怕,就连银针掉地的声
音都清晰可闻。
“你知道孤为什么要召见你入宫?”
季文娇在心底翻了白眼,她又不是南国国主肚子里的蛔虫,又怎么会知道他的想法。更何况,她也不敢猜测圣心。
即便她猜到了,她也不敢当着南国国主的面说出来。
毕竟,伴君如伴虎。
“草民不知。”
她平静地回答,面色云淡风轻。
沈哲望着面前泰然自若之人,不由地鼓起掌,“孤从第一次见到你时,便觉得你气质不俗。若当真只是一介草民,或是普通医者,见到孤都会被孤的王者威压吓倒。可你似乎一点也不怕孤。”
探视的目光在季文娇身上逡巡。
“薛国舅说过,你是他的朋友,名叫季文乔,对吗?”狐疑的语气在大殿响起,沈哲拨动着手上扳指,等待着答案。
季文娇平视着前方,平静又镇定道:“确是如此。”
只听轰得一声,是重物狠狠砸在龙案上的声音。“你可知道,犯了欺君之罪,可是要被杀头的!你确定你只是季文乔?”
“孤不喜欢被人欺骗。”
季文娇双拳微微握紧,她是女儿身,且是大齐皇妃的身份压根就没有几人知道。她很清楚身边人的品性,他们绝对不会出卖她。
除此之外,她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秘密。她和南国国主沈哲的交际并不多。过去沈哲也鲜少提起她,她在沈哲心里应当毫无分量。
“草民不懂陛下再说什么。”她端正站着
,一身正气的模样。
沈哲冷然一笑,“你还真是骨头硬。若不是向我揭露你真实身份的人是他,孤还当真信了你。”
季文娇心底一惊。
果然有人向沈哲透漏了她的真实身份。
那个人究竟是谁?
“季文乔?其实你真名是季文娇吧!大齐国魅妃。你千里迢迢跑到南国来,究竟是什么目的!你又为何会和我南国国舅薛君城相识相知。你是刻意接近薛君城的吗?莫不是想要从他身上获取南国的机密情报?”
沈哲早有耳闻,薛君城对季文娇极好。
诘问声自上而下带着威压落在季文娇身上。
“草民……”
她猛得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沈哲冷冷地望着季文娇,“你怎么能算是草民呢,你是大齐国的皇妃,你是身份尊贵之人。来人,给魅妃赐座。”
已经鲜少有人称呼她为魅妃,听到这个称呼时,她心头猛然一紧。她离开大齐,便是为了逃脱身份的束缚。
如今,沈哲的一声魅妃,又将她拉回到那个她不愿意回忆的过去。
“草民不是魅妃,草民只是一个普通人。”她站在大殿内冰冷的青石板上,目光却不似之前那般坚定。
沈哲疑惑地望着她。
“季文娇,你为何不愿意承认你的身份。成为大齐君王慕炎辰的皇妃,是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事情。踏入皇宫得到恩宠的女人,这一辈子都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而你究竟是为了什么
,甘愿舍弃掉那般尊贵的日子,甘心成为一个普通人?”
沈哲对季文娇来到南国只为做一个普通人的说辞表示不信。他觉得眼前的女人不实诚。骨子里,沈哲认为,她来当奸细的可能性更高。
只是……
从种种迹象上来看,季文娇在南国所作所为一直是一个普通的商人。她并未朝大齐传过任何对南国不利的情报。
再者说,那个人暗自来到南国,竟然为了她,舍得与他停战,并且十年内,不会出兵讨伐南国。由此可见,那人将季文娇看得很重。
他凝视着季文娇,只觉得她只是比南国其他女人皮肤稍微白嫩一些,并无其他过人之处。为何,大齐君王会对她念念不忘。
老太监很懂事的搬来软凳。
季文娇并未落座。
她的一颗心始终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