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答应了让萧珺查案,玄金山庄的人自然不会阻止萧珺查验尸体。
等到第二日太阳升起,萧珺跟宋县令又一次来到灵堂。想看看日光足时,是否能有什么新的发现。
可是两人检查了一番,却没有再查出什么异常。
萧珺摘下手上的护套,感叹:“以后去各地巡查,身边还是得有个专门的仵作才行啊。”
宋县令刚想开口,说他们栾川县的仵作也不差吧,至少帮她破了栾川书院的案子。便听见萧珺又说:“本官什么时候能找到一个既能承受得住压力,胆大心细,又有钻研精神的仵作呢?”
想到萧珺把别人的尸体从灵堂搬走,还有试图剃光死者头发对比伤痕的举动……宋县令默默地闭上了嘴,他们县的仵作,怕是不合裴大人的要求吧。
不,他不觉得这世上会有任何仵作,符合裴大人的要求。
*
既然从尸体上发现不了更多线索,萧珺就去找了管家,在山庄里找下人问话。
玄金山庄的仆从与杂役弟子不少,所以萧珺便与宋县令分开询问,左右萧珺和宋县令两人查案之事已经过了明路。
“尽量温和一些。”萧珺对宋县令说:“我们不过是打听些家长闲事罢了。”
“明白。”有能力对上官庄主下毒之人,应当是可近他身的亲近之人,极有可能凶手就在灵堂审问的那五个人当中。
而想要了解他们的关系,这些看起来无关紧要的仆从便是最好的切入点。
这种问询宋县令并不陌生,做起来也得心应手。他本就是个朴实敦厚的相貌,从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问起,很容易便打开了话匣子。
“您问庄主对两个徒弟如何?庄主平日里虽然严厉,但对两位师兄都是悉心教导的,毕竟我们都是杂役弟子,而两位师兄是可接衣钵的入室弟子嘛!。”
“大小姐?大小姐平时虽然凶了些,但是也不是无理取闹之人,说起来,我曾听庄主跟谷师叔提过,大师兄更擅长铸器,而二师兄更擅武学,反倒是大小姐,铸器武学齐头并进,从无偏向。”
“庄主和夫人?那咱们哪知道啊。不过夫人温婉娴静,每日莳花弄草。”
“我前些日子去夫人院子中送物件儿,看到院子中的花,开得可好了。那一朵朵粉色的花儿,开在竹叶上,可漂亮了!”
“庄主专注于铸器练武,庄子里的田产金银,都是师叔在管着的。”
“庄主对小少爷要求极高!这才五岁,便已经领他进铸器房了。我可听说了,当初大小姐可是十岁才进去的呢!”
“多谢。”萧珺问完就放这位杂役弟子离开,想要去厨房那边问一问当日的菜肴,途中却发现了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独自一人蹲在花园的角落里戳蚂蚁窝。
玄机山庄杂役弟子和仆从不少,但五六岁的小男孩却只有一个。他应该就是上官庄主的儿子,续弦夫人所出的上官梓维了。
不是说他因为父亲去世太过伤心而卧病在床了吗?可是这小胖墩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病色。萧珺想了想,脚步一转,往小胖墩那边走去。
萧珺并没有特地掩饰自己的脚步声,上官梓维听见声音,猛地抬头,眼中有一闪而过的惊恐。在看到来人是萧珺以后,那一丝惊恐很快隐去,又变得好奇起来。
“你是什么人,我从未见过你,来我们玄金山庄做什么?”上官梓维停下手中的动作,问到。
萧珺走到他跟前蹲下,目光与上官梓维相平,她笑了笑,反问:“你觉得我是来做什么的?”
“拜师吗?”小胖墩猜道,转而又马上否定,“女人不能打铁,阿爹不会收你为徒的。”
“谁说女人不能打铁?”萧珺又问。上官大小姐不就打铁吗?
“阿爹是这么说的。”小胖墩回答,“但是阿姐打铁就打得很好。”他嘟起嘴,说:“明明阿姐想要继承玄金山庄,那就让阿姐继承嘛,为什么非要逼着我日日练武!”
“你阿姐想要继承山庄?”萧珺问。
“是啊!”小胖墩说:“但是阿爹非说以后玄金山庄要靠我撑着。还让我给阿姐撑腰!”小胖墩越说越委屈:“我怎么给阿姐撑腰啊,我还想阿姐给我撑腰呢!”
“你这小胖墩,小脑瓜很机灵啊。”萧珺跟着点头,“有人撑腰可比给别人撑腰舒服多了。”
“谁说不是呢?”说着说着,他觉得不对了,“我不叫小胖墩!我叫上官梓维!还有,你还没说你是来做什么的!”
萧珺伸手摸摸小少爷的发心,说:“我是来探查你阿爹死因的。”她笑笑说:“我一定会找到伤害你阿爹的凶手。”
出乎意料的是,上官梓维听到萧珺的话,并没有觉得高兴,反而是一脸惊恐,仿佛见到了鬼。他又看了一眼萧珺,然后一句话没有,转身就跑了,那姿态,生怕被狼叼住一样。
“哈哈哈哈哈!”树上传来了一阵笑声。萧珺甚至不需要抬头,就知道发出这种愚蠢的笑声之人,一定是霍青竹。
“笑够了就下来。”萧珺站起身,板着脸说。
既然已经被发现,霍青竹干脆地跳了下来。
“你这偷听人说话的毛病何时能改一改?”萧珺皱着眉头问。
“我也不是故意偷听的。”霍青竹解释,“昨日乱七八糟地没顾上,今日我特地梳洗打扮了一番,来向你好好道谢。”
萧珺横了霍青竹一眼,没有出声。
“但是来了以后看到你在问话,怕扰到你,就一直没出声。”霍青竹说完,然后端端正正站好,然后躬身行了个大礼,“多谢裴大人救命之恩。”
“得了吧。”萧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