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热了起?来,花瓣在路上被晒得有点蔫,覃惟在客户来之前?重新修剪了一下叶子和花枝,又撒了水,放在vip室。
没多会客人就来了,庄夏看见是个男的,长着?一张厌世脸,眼睛快装到脑袋顶了,进来之后只跟覃惟说话。
她端着?茶送进来。
别的客人总归是要礼貌地说声谢谢的,但这人跟没看见人一样,捻起?盘子里的小?蛋糕就吃了起?来,翘着?二郎腿。
覃惟跟陆观雾过了下图册,然后就去陈列室看产品了。各大品牌的vic客户是相通的,就是有人有能力能同时在几个品牌都?消费好几百万。
但世界也是变幻莫测的,资产并不容易守护,品味易天?翻地覆。今年还?在你这消费七位数的客人,下一年就消失不见了。
这就是销售的不稳定?,所以手里得多抓几条大鱼。
陆观雾算是覃惟手里的大鱼,他不是那种和你关系好,能及时救你一把?的人,但是会时不时漫天?撒钱。惊喜来得猝不及防。
今年他又要找覃惟订货,说是女朋友房子他帮着?挑几件东西。覃惟开玩笑?地问了下:“你是想送她礼物吗?”
陆观雾心不在焉地说:“要送也行啊,多大的事儿。”
覃惟说:“给新家送礼物要特别点的,最好是有收藏价值。”这不像包可以背出去,所以一定?要装x到位。
陆观雾问她:“你有什么建议?”
覃惟就给他推荐了一幅珍藏版挂画,也是镇店之宝,挂在二楼最显眼的位置。陆观雾觉得还?不错,最后才问多少钱。覃惟说了个对普通人来说“天?价”的数字,因为是珍藏品。
然后陆观雾有点犹豫了。
覃惟察觉出客人的情绪变化,很委婉地说:“哦,艺术品呢,是要找有眼缘的,您的女朋友年轻,喜欢时髦的东西,咱们再看看别的。”
陆观雾喃喃说:“不值。”
覃惟笑?着?自贬,“是我介绍的不到位。”
“不。”陆观雾说:“我是说,她不值。”
覃惟:“……”
不知?道说什么,笑?一下算了。
庄夏惊呆,刚刚还?惊叹这有钱人的气质,结果他就说这么下头?的话来,他在说自己的女朋友不配吗?
单子今天?没办法?签,陆观雾有事先走掉了,覃惟把?人送出门。回来后,庄夏在收拾vip室,忍不住吐槽:“装逼男!”
覃惟刚要制止她,房间的门就被打开了,去而复返的陆观雾站在门口,说了句:“花,我忘拿了。”
覃惟把?沙发上的花捧了过去,“要不要我帮你送到车上。”
陆观雾歪了下脑袋,看看覃惟,又看看庄夏,意味深长地笑?了声:“呵呵,不耽误你们聊天?。”
说完,他拎着?鲜花离开了。
覃惟把?人送到电梯口,他真的走掉了。她不太能确定?陆观雾是否听?见了那句骂他的话,但八|九不离十,否则怎么会是那个阴寒的眼神呢?
但是她也不能再去解释什么,只会越描越黑,最好的办法?就是冷处理,他要是问,就说他听?错了。
回到店里后,几个sales围上来问需不需要帮忙做单子。覃惟知?道她们的目的,没直接给出答案,喊了庄夏:“你跟我进来一下。”
办公室关了门,覃惟问她:“你知?不知?道,有些话不能说的?”
庄夏说:“我以为他走了。”
“结果没有想到吧?”
“我的声音很小?,”庄夏觉得自己这运气简直了,怎么这么倒霉骂渣男一句坏话还?被听?到,“我只是看不惯他不尊重人。”
覃惟说:“客户的私生活如何,跟你没有关系。也轮不到你去评判,不要去代入谁。牢记自己的职业素养好吗?”
“我知?道了。”庄夏是真的知?道错了,蔫头?巴脑地出去。
覃惟坐在椅子里揉摁自己的太阳穴,在这个行业几年,哪个sales没见过畸形的、不正当的关系,什么样素质的客人没有?
要是都?管不住嘴,还?要不要做生意了?
覃惟觉得脑壳痛,一个两个都?不省心。
覃惟回到家看见玄关柜子上他的眼镜,罩在脸上试戴了一下,太晕,想扔进搪瓷盘子里,里面?放着?零碎的小?物件。
又看一眼,牌子贵得离谱,于是她轻轻丢进搪瓷盘里。
搞不懂他车钥匙能记得,怎么把?眼镜忘了。
她刚坐下来喝口水,顾雯和李东歌就闻讯赶来了,果然是来审判她为什么要吃回头?草的,“你忘记自己曾经哭到食管反流啦?”男人都?没有好东西。
覃惟被两人摁在沙发上不能动,“食管反流和哭有什么关系?”
李东歌说:“无论?有没有关系,但是你看啊。从你和他分手就开始生病,现在你的病还?没好,就原谅了,是不是太便?宜他了?”
要是这个思考角度,倒也真是的。
失恋和病痛,在这一年里双管齐下地折磨她,压力之下她过得很难。
这些都?是理性的计较,她越长大越能明?白?名利场的真相,计较起?来没完没来。结果最重要。
最根本的原因是,她仍然喜欢他。
她的内心向往潇洒,想减少一部分人生的不如意。不妨用克服工作困难一样的决心,去克服和伴侣相处的摩擦,尽量不要旧路重走。
李东歌被公司喊回去加班,先走了;顾雯也很忙,临走前?点着?她的脑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