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快从眼睛里溢出来了!”
许远汀下意识否认:“你想多了,我们就是普通朋友。”
时奕好歹也算个演员,他那双眼睛,可以做到看狗都深情。而且他们昨天根本没有手拉手,可见小护士在夸大其词。
她不再跟小护士争辩,径直走向病房。
里面黑漆漆的,奶奶在睡觉,时奕不知所踪。
和昨晚一样,昨晚来时,奶奶也在睡觉,且睡意香甜,对她的到来毫无知觉,因此她们并没有打照面。
许远汀轻轻掩上房门,正想在微信上询问时奕在哪,突然想到什么,又按灭手机,走到前台问小护士:“他去哪儿了?”
没有直接说名字,但两人都心知肚明。
小护士嘿嘿一笑:“这么关心他,还说你们没情况。我也不太清楚,可能是去骨科了?他刚刚拿着片子出去的。”
许远汀心下一沉,不知为何,这感觉就像周元元跳楼那晚一样强烈。
她直觉要有些不好的事情发生,于是向小护士道过谢后,直奔骨科而去。
骨科诊室在十二楼,她在电梯显示屏上望见自己仓皇的剪影,连忙深呼吸几次,调整心绪。
但愿是她想多了。
随着“叮”的一声响,许远汀踏出电梯,已经换上了一副平静表情。
万幸这会儿骨科门口无人排队,许远汀在门口踌躇了片刻,没听到屋内一丝声响,于是轻轻叩门,在得到“请进”的答复后推门而入。
屋内面对面摆着两张长桌,一个是骨科主任医师的座位,另一个归属他带教的学生,他们有时会在这里跟随老师出诊。
这档口不巧,张主任不在,屋内只有一个实习医生,坐在桌前看书。
她听到身后动静,回过头来,疑惑道:“远汀?”
骨科女医生简直是凤毛麟角,孟栀和许远汀同一批进入北三医实习,两人有时在食堂一起搭伙吃饭,还算相熟。
许远汀定下心神,将来龙去脉给她大致讲了一遍。
她用手比划道:“他大概比我高一个头,很瘦,不戴眼镜。”
孟栀想了想,说道:“我知道你说的是谁了,他大概半小时前过来的,和张老师聊了一会儿,然后他俩就一起出去了。”
她面露为难:“但是……这涉及到患者隐私,我不太好跟你讲。”
许远汀解释:“你放心,我不问细节。就想知道他大体情况是好还是坏,要不要住院。”
孟栀点头,在电脑上调出时奕的病历:“他有脊柱炎,最好还是留院观察一段时间,张老师也是这个意思……”
-
从骨科诊室出来,许远汀浑浑噩噩地来到楼梯间。
她不死心般地打开手机,在浏览器搜索“强直性脊柱炎”。
得到的结果无一不是“腰背部疼痛、会影响正常生活”。
遑论舞蹈演员,这种本来就需要用身体去拼、对体态要求极高的职业。
她迟迟没有动作,直到手机屏幕的光熄灭,走廊的声控灯也暗了下来。
在一片黑暗中,许远汀背靠墙壁,抱紧自己,慢慢地蹲了下去。
她将头埋在胳膊里,肩膀轻微耸动,无声地滑落几滴泪。
昨晚也是在一片黑暗中,她安静地看时奕上药。
她怔怔地盯着时奕的伤口,似是在为自己的没用感到抱歉,很快眼神就空洞起来。
时奕再抬头,却发现她在无声地流泪。
晶莹的泪滴滑过她挺翘的鼻梁,途径脸颊,最后滴落在地,形成一小摊水渍。
可她自己好像并没有知觉。
直到他伸出手,想要帮她擦掉眼泪。
她像是惊弓之鸟一般,骤然回神,意识到自己失态,连忙低下头去,不再看他。
时奕的手就那样僵在半空,良久,他折转了方向,从床头取出一小包纸巾,递给许远汀。
她伸手接过,瓮声道谢。
他极轻地说了一句什么。
她没听清,抬头看他。
时奕却摇了摇头,自嘲一笑:“没什么。”
现在想来,他那时说的是——
“不想你有泪流下,染污一生。”
许远汀失声痛哭起来。
发泄过后,她在卫生间整理好仪容,才又回到神经内科病房。
时奕也已经回来了。
他只当许远汀刚来,欣喜道:“你今天没课吗?”
许远汀神色从容:“今天周末,学校没事。”
她不动声色地问:“检查结果怎么样?”
时奕语气轻松,甚至笑了一下:“放心好了,我没事,不会影响考核的。”
她就也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你有什么忌口吗?”
想给你煲个汤,就当作……补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