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峰山里。
是看天吃饭的。
已经连续七天的高温了,陈家庄的生命很燥热。
玉米,土豆的叶子被晒得皱皱巴巴。
鸡羊牛,热的蔫不拉几。
水床下降,石头上留下晒干的青苔。
就连母亲对陈宁说话也时不时起冲。
……
雨。
需要雨。
陈家庄需要一场雨。
陈宁家也需要一场雨。
所有人都期盼着,等待着。
所有人都知道不会太远。
陈宁坐在场边听着屋里的说骂,不为所动的看着天空。
天空中的白云已经聚集成了厚厚的云团,但过犹不及。
蓝天白云,令人向往。
白团翻涌,让人心生畏惧。
好像不注意,云都能砸死人。
风和日丽。
人人看到了都是暴雨来临的前兆。
母亲让陈宁这两天不要跑远,更不要到河边去,说要下雨了。
所以陈宁这两天,没事了就看天。
太阳出现,陈宁退回梨树底下,太阳消失,陈宁重新蹲在石板上。
就在太阳还要继续拉扯时。
雨滴下来了。
一点,两点,石板上瞬间被打湿。
热雨滴打在陈宁的身上。
爽。
陈宁抹脸上的雨水,短袖已经被打湿了。
“你赶紧回来啊!”母亲看着大雨中的身影大声喊道。
陈宁应声回家。
进屋后,衣服已经湿透,母亲让换衣服,陈宁没有在意,坐在一旁看雨。
晴空暴雨。
刷~刷~
门口的陈宁能够感受到阵阵热浪袭身,但挺舒服。
“马上就凉快了。”母亲看着屋外的雨水,平心静气的说道。
阳光退散。
乌云密布。
根本不给人不留反应。
水珠由直线慢慢倾斜。
继续倾斜。
推手开始出现,树叶被吹得乱窜,挂件被吹得嗡嗡作响,雨水被吹进屋里。
变天了。
不一会的功夫,狂风骤雨,黑云压山。
雨势持续增加。
瓦沿流水跟上,簌簌的水流声从屋顶传来。
“宁宁,堂屋地上有一点漏水,你赶紧把洗脸盆放好接水!”母亲连忙起身撤回到墙边。
陈宁照做,放好盆后,砰砰砰的雨滴声开始响起。
“白雨来了,就看下多久了!”母亲坐在墙边担忧的说道。
陈宁身上已经开始难受。
大雨来了。
人们期盼来的。
一直下到晚上。
陈宁坐在炕边,看着漆黑的地面,听见后山的水下来了,携带着泥沙下来了,从窸窣声变成咕咚声。
后渠接着后屋沿、后山、上家三股流水,哗哗的在后墙根处窜流着。
轰——
吓到陈宁站了起来。
随后雷鸣声持续不断,浑厚的声音震的陈宁蹲在地上,耳朵嗡嗡疼。
母亲这时进屋后,拉起陈宁,让他捂着耳朵,回到被窝里。
陈宁双手食指紧紧顶着耳廓,将头埋在被子里。
狂风。
暴雨。
雷鸣。
……
三者已经将舞台已经都搭好了,怎么能缺少了人!
母亲拿着手电筒刚出去没多久,吵架声从房后传来。
和上家。
泥沙堵住了后渠,水流不动。
雨停时。
和下家,还会有一场,官渠泥沙清除。
陈宁习以为常的装死人,一声不敢吭。
大雨声,叫骂声,雷鸣声,混乱交织的传开。
半个小时后。
咔——
一道闪电照亮了黑暗中的两人,湿透的衣服,凌乱的头发,雨水从头顶流到脚底。
两人慢慢回屋。
电闪雷鸣,风雨交加。
水灾开始。
母亲两人的对骂,是宣泄,是害怕,是无能的狂吼。
天灾伴随人祸,谁能阻挡。
母亲回屋收拾好后,便出声让陈宁开始休息。
人力改变不了的事情,就只能躲在被子里接受。
屋外,白色的闪光时不时展示它们留下的痕迹。
雨。
下了整一整夜。
第二天早上。
陈宁脑子里时不时的会出残影般现轰鸣声。
陈宁穿着雨鞋,端着饭碗,蹲在明柱前,看着外面仍然在啪啦~下的大雨。
“你小心着凉了!”
“没事。”
母亲说完后就挽着裤脚,提着水桶出去接水。
片刻后,一桶浑浊的泥水被提了回来。
“妈,你早上就是用的泥水做的饭?”陈宁看着桶里的黄泥水,出声询问。
“没有,幸好我昨天雨前有提前提水,今天早上做饭用的清水。”母亲将水盖住,让它开始沉淀。
“如果雨一直下话,晌午就要用泥水沉淀后的浑水做饭了。”母亲叹了口气,随后坐在门口看着外面的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