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金属刮擦声蓦然响起。
司机习惯性的看了眼后视镜,后视镜中空空如也。
他转回视线,防风玻璃前尽是浓稠的白雾。他本能的感觉到危险正在迫近,好似周遭雾气中藏满长着锯齿的小鬼。
砰砰砰!
车窗玻璃接连爆碎,玻璃碎渣倾撒一地。
司机下意识转过头,与此同时,整面车顶飞了出去。
他们的车变成敞篷的了。
有那么一瞬间,那个司机大脑一片空白。
茫茫大雾犹如出笼恶虎般朝他扑来。
出于本能,他一脚将刹车踏板踩到底,车身斜着漂出去,最后重重撞上防撞桩。整辆车被那根防撞桩给拦腰截弯,副驾驶上那人不见了踪影,引擎盖呼呼冒着白烟。那个司机晕晕乎乎的抬起头,睁开眼,眼前叠影交错,一对狞亮的黄金瞳倏忽拉到他近前。
他一下子清醒过来,这是什么东西?
茫茫白雾接触到那对黄金瞳时就被一团有形无质的能量撕裂。
渐渐的,他终于看清楚了对面那东西的全貌。
准确的说,那是个相貌猥琐、面容枯瘦的老头,穿着一袭宽大的青袍,手里提着一把乌黑骨剑。
此刻,他如同野兽般蹲据在引擎盖上,居高临下的盯着他,眼里充斥着吃人的欲望。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说的是高丽语,叽里咕噜的,睚呲是一句也听不懂。
睚呲没了耐性,挺剑抵住那个司机的喉咙。
那个司机悚然一惊,紧忙举起双手。
“会讲中文吗?”睚呲问。
“会……会一点。”
“带我去见你的老板。”
“我……”
睚呲手腕轻轻一抖,他的脖子上顿时多了道划痕。
言外之意,不配合就杀了你。
那个司机吓出一身冷汗。
就在他愣神之际,一道乌光擦着他的耳皮疾速掠去。他猛然想起他女朋友还趴在后排车座上。
他紧忙转过头去,下一秒,他女朋友被那道乌光拦腰斩断。
高高溅起的黑血泼了他一脸,他怔怔看着他女朋友,整个人头皮发麻。
黏腻的血顺着他的下颌慢慢滑进他的脖子。
他整个人都木掉了,脑子里就剩下那对犹如恶魔般的黄金瞳。
“下一个就轮到你了。”
他猛地回过神来。
下一个就轮到我了?
他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连带着焦虑的情绪占据他了的神智。
鬼使神差的,他手忙脚乱的解开安全带,卯足了劲儿一脚踹开车门,连滚带爬的往外跑。
跑远一点就没事了。
跑远一点就没事了。
他在心里一直念叨着这句话。
就这样他越跑越快,越跑腿脚越轻便。
直到他小腿一软,一个趔趄栽倒在地他才发现自己心口不知何时穿了个大窟窿。
他紧忙扒拉心口,眼底茫然,整个人焦躁不安。
就在这时,一团黑影从天而降。
那是一头兽。
龙头豺身,目如燃烛。
其名唤作睚呲。
此刻,月正圆,大雾散尽。
荒僻的郊外公路上,睚呲张开血盆大口猛地扯掉他的脑袋。
饱餐一顿后,睚呲恢复人形。
他低头看了眼地上那具高丽人的残骸,神情中多了几分遗憾。
“肚子是填饱了,可惜没问出他们的老板是谁。这可这么交差啊?要不然,再在外面逛逛?”
嘟囔完了他眼中突然多了一分诡谲的笑意。
就在刚刚,他想到了一个既能填饱肚子又能回去交差而且还很有意思的点子。
耍去喽。
睚呲光着屁股蛋儿跳大神一样沿原路返回。
阿姆斯特丹的掌权者们估计想破头皮都想不明白,真正危险的人不是陈海,而是他,睚呲。
仅仅在这儿待了不到一天,睚呲就喜欢上这座城市。
若是问他在这儿生活是什么感觉,就一个字,爽!
没有悬镜司管束,也没有那些自命不凡的正道弟子时不时跳出来扰他清净。
他在这儿可以无法无天。
这样的日子,才是好日子!
“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
伴随着他唱念出这句陶公的绝句佳作,一股诡谲而又隐秘的暗流朝着阿姆斯特丹奔袭而去。
……
乱了,乱了,全乱了。
一夜之间,皇后区凡是高丽人开办的店铺全被人打砸一通。
损失最严重的当属乐天商场。
整栋商场大楼全塌了,无数灰白色的混凝土块杂乱无章的堆积在一起,这场景,就好似神明在市区之中立起一座大山,突兀且震撼。
陈海混在围观的人群中,一脸吃惊的看着这奇景。
昨天晚上他就听到远处传来一声巨响。
今早起来,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穿过大半个城市,兴冲冲的跑来看这热闹。
他没来错地方,这儿是挺热闹的。
警戒线外,里三圈外三圈的围满了人。
一个戴着白色安全帽,肚子大的像是怀胎十月的白人大爷在现场暴跳如雷,说话语气极冲,语速极快,其中还夹杂了不少俚语和别的州的方言。
陈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