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么,那小子既然选择了在这里结婚生女,那好好呆着就完事了。”院长说到这里,皱了皱眉头。
“只可惜啊,那小子是个爱惹事的,她媳妇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夫妻俩生个闺女出来,更是……”
看了一眼海棠,把后半截话给咽了回去,又道,“那石门村坐落在阴蛇之上,常年有地阴潮汐,本来也没什么,偏偏这小祖宗又是个对地阴潮汐极度敏感的。”
“这要是在石门村呆下去,根本就养不大,那小子很快就察觉到了这个事情,急忙跑过来找我商量。”
“商量个屁!有什么可商量的,要想保住这小祖宗的命,可不就一条路,那就是离开石门村!”
“不过他既然都进了猪圈,当了猪,又怎么可能跑得掉?那些跑出去的,都已经死了。”
“嘿,这夫妻俩还是不死心,折腾来折腾去的,总算是把这小祖宗养了好几年,只不过这终归不是长久之计。”
“那小子就跑过来跟我说,他想带着老婆孩子逃出去,跟我来道别,被我给狠狠骂了一顿。”
“只不过那小子也是倔得很,越骂还越来劲了,铁了心要走!”
“这女儿奴!老子现在想起来了,都冒火的很!”
院长咬牙切齿地骂了几句,见我们直勾勾地看着他,不由得怒道,“你们看什么?不会是以为我把他们夫妻俩给弄死了吧?”
“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您别心虚,接着说。”我安慰道。
“混账!”院长骂道,“什么叫别心虚?”
一连瞪了我们好几眼,这才气冲冲地又道,“那小子夫妻俩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谁料过了不久,两个人就双双溺毙在了河里!”
“所以啊,你们三个小家伙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这番话,既像是恐吓,又像是敲打,颇为微妙。
这红河疯人院跟石门村看似互不相干,但其实肯定是一体的,只不过两者又在某种程度上相互独立。
“石门村的接生婆,大家都叫他海婆婆,还世代罔替的,另外还有抬棺人,引路人的,是不是跟您老是一样的?”我出言试探。
“一样个屁!”院长骂道,“他们算个什么东西,给老子提鞋都不配!”
“我明白了。”我恍然道,“你们是内部人员,他们是外聘人员。”
“你这话说的……”院长眼睛一翻,“乱七八糟,莫名其妙!”
虽然没有承认,却也没有否认。
“那个曹家跟你们关系挺好吧?”我突然转了话题。
“曹家?”对方盯着我看了片刻,冷淡地道,“有什么关系?”
“当年海棠就是被曹家的两个人追,这才误打误撞进了疯人院,这事您老不可能不知道吧?”我笑了笑问。
“你这么关心曹家干什么?”院长冷冷地道,“奉劝你们一句,趁早带着这小祖宗走得远远的,曹家的事,沾都不要沾!”
“你这么一说,我就更想知道了,卖什么关子,赶紧说!”邵子龙催促道。
院长把脸一沉,骂道,“你们这些小家伙是不是有逆反心理?不让你们找死非得去?”
“曹家不就是个商人家族,有什么了不得的?”邵子龙不以为然地道。
“蠢!”院长呵呵冷笑道,“不过你们非要作死,我也可告诉你,这曹家……”
我正打算细听,突然脑海中一闪,眼前骤然出现了一只巨大的鬼眼,微微睁开,眼珠子殷红如血!
这巨眼霎时间就铺天盖地,似乎充斥了整个世界!
我立即拉过海棠,右手按在她的头顶,左掌贴在她的双目之上。
屋内的空气扭曲了一下,陡然爆开,飞沙走石,向着我们呼啸而来!
“封!”
邵子龙抢到我们身前,双手结印向前一按,大喝一声。
空中隐约有符咒的幽芒闪烁,将席卷而来的气浪挡下!
我们边上的墙壁,却被激射而出的沙石给打得千疮百孔,轰然坍塌。
那血红鬼眼出现,也不过是瞬间的事,一晃眼就不见了。
我把手从海棠身上移开,刚刚那鬼眼骤然睁眼,我和邵子龙可以承受,但海棠却可能在瞬间被摧毁神智。
不过事后我就发现,其实倒是我多虑了。
可能是海棠的体质特殊,那鬼眼根本没有对海棠造成任何影响,别人进入这疯人院,可能会被那鬼眼神不知鬼不觉地操控了心智,海棠却不会。
她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此时我们已经退到了门口,屋中却是黑烟滚滚。
烟气之中,只见那院长坐在那里,从他的嘴里,鼻腔,耳朵,眼睛……蒸腾起一丝丝的黑气,就像整个人被烧焦了似的。
他摘下眼镜,用袖子擦了擦,这才冲我们看了一眼,突然笑道,“还可以啊……”
我忽地看到他身后墙壁上,突然浮现出一道极其怪异的符咒,笔构扭曲,像是一股殷红的鲜血喷涌而出!
“闪!”
我抱起海棠就疾闪而出,邵子龙反应也不慢,立即闪身躲避。
嘭!
一阵血光暴现,随后一团血雾就从屋中飘了出来。
等我们回过来,就看到屋内一片赤红,血肉横飞!
刚刚坐在那里的院长,已经炸成了齑粉!
这让我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五阳观那些道士,似乎是同样的手段。
屋内到处都是溅射的血肉残渣,空气中充斥着浓重的血腥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