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女子后遭受的种种冷遇,碧心也不知该如何脱困。眼下见了黑衣人,便跟见了救命稻草一般,求着,捧着还来不及,哪里敢有半分的冷待?
“您可算来了。”碧心搭上那人结实的小臂,轻嗔道:
“您再不来,我这宫里便要跟冰窟窿一般,冻也把我冻死了~”
黑衣人把她的手拂开,语气微冷道:
“别恶心我。嫌冷便找皇上去,那才是你的男人。我一太监,能给你什么?”
碧心忸忸怩怩,既想表达心里的好感,又被一句话堵得不知该如何开口,只能在心里埋怨他不解风情。就见黑衣人指着跪在地上的小丫鬟道:
“皇上不来看你,你折腾她做什么?别忘了,她现在的处境,不过就是以前的你罢了。”
碧心被戳中软肋,满脸窘迫,当即斥那丫鬟道:
“没眼力价的东西,跪在这儿是想碍谁的眼?还不滚出去!”
“是…是……”
小丫鬟喏喏逃开,屋子里便只剩他们二人了。
碧心又是端茶,又是倒水的一通奉承,那黑衣人的脸色却无甚变化,分明是不吃她这一套,甚至对她还颇有些失望。碧心无法,索性也不兜圈子了,央求道:
“公公救我…”
“您帮得了我一次,就一定能帮我第二次,求求您了,好人做到底罢…”
“求您给我一句准话…皇后娘娘的孝期,到底要守到什么时候?皇上何时才会给我办册封典礼?”
黑衣人就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满脸嘲弄地望着她:
“你真以为皇上不给你办册封典礼,是因为皇后的孝期?”
碧心一怔,又听黑衣人道:
“你该不会,连自己怎么爬上来的都忘了罢?”
“宓妃难产之夜,是你勾走了皇上,与他彻夜寻欢。你踩着宓妃的血泪往上爬,用她孩儿的尸骨当了垫脚石,你们早就是不死不休的仇人了。皇上那么在意宓妃,又岂会让你抛头露面?”
“你对皇上而言,不过是他难以言说的耻辱罢了。所以他才把你安排在这偏僻少人的地方,连宫门都不愿意让你出。”
“只要皇上还爱着宓妃一日,你这辈子,就别想再出头了。”
黑衣人说完这些,便漠然离去。只留下发着抖的碧心,无声无息地泪流满面。
原来…竟是如此么?
自己那么拼命地爬了上来,竟也还是个…见不得光的东西么?
宓妃…宓妃…又是宓妃……
难道自己终其一生,都只能像只蝼蚁一样,活在她的阴影之下么?
有她在,自己便出不了头,那倘若…倘若…她不在了呢?
一个阴暗的想法从碧心心底油然而生:是啊,丧子之痛。现在合该正是宓妃最艰难的阶段。自己若不趁此机会,好好给她点颜色瞧瞧,等到下一次,只怕又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人活着,不就是为了争口气么?从前是宓妃和荣嫔合起伙来为难她。如今,也该是时候反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