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呔!刁民好大胆,竟然敢解开枷锁!快来人啊!把这个胆大妄为的刁民给我抓了,押回衙门大牢……”
连阳集的知县罗文斌罗大人在睡梦中被惊醒,得知江南庄韦家出了命案,立即乘轿从县城赶来,恰巧看见一个“囚犯”竟然蹲在树下,左手持木拷,右手持铁锤,正在很认真的给枷锁修补。
蹲在“犯人”身边看他打铁钉的差役连忙站起来向知县道:“大人请息怒。枷锁松散,他看不过眼,主动替我们维修。让修好了,我们立刻给他拷上。”
罗文斌气得吹胡子瞪眼睛,伸手狠狠打了那差役,骂道:“可恶!你们都是白痴不会自己动手吗?”
那差役挨打之后还笑嘻嘻,回道:“回大人,小的们手笨,修不来,平时都是拿给镇口的曹木匠修补的。”
罗文斌恨铁不成钢,哼了一声,快步走到那“犯人”身边,只见那枷锁腐朽得木头都快烂没了,那青年锯了一根新木,神情专注,正用铁钉把新旧木块钉在一起。
犯人抬头看见他,咧嘴笑了一笑,欣然道:“再等等,很快就好。”
罗文斌一脸黑线,不耐烦道:“动作利索点!”
看了一会回头问那差役:“此人什么来路,叫什么名字?”
差役道:“回禀大人,此人姓周,叫周苍。小子,你是那里人氏?”
周苍头也不抬,“我开封的。”
“开封周氏?”罗文斌看周苍神气不凡,不似普通人家,绕着周苍转了一圈,“你与殿前司都指挥使周殿帅可相识?”
“不认识。”周苍想也不想。
罗文斌放下心,转头问那差役:“这人作案过程可查清了?”
差役道:“小的正等大人审问。”
罗文斌听了大怒,喝骂手下之际,周苍已把枷锁修好,手脚麻利戴在腕上,他手腕纤细,那木枷锁随时能从他双腕滑下来,周苍只好把双手举起来,甚是滑稽。
“真他娘的晦气,算算算,不必戴了,本大人在此,谅你也不敢逃走。”罗文斌看得满脸不爽,挥挥手。
周苍嘿嘿一声道:“是,是,不敢逃,绝不敢逃。”
罗文斌将周苍带进大堂,往当中太师椅一屁股坐下,一拍椅背喝道:“犯人周苍,昨晚你因何事谋杀婢女莲蓬?快快从实招来,不然大刑伺候。”
“大人,在下不知莲蓬为何人?”周苍一脸迷惑,抬头问。
罗文斌可从没遇见过如此痞气的犯人,气得额头青筋暴起,重重拍在几上:“可恶!可恶!莲蓬是谁?”
他转头看向韦三淼和身边的差役,刚刚到来的他,对死者了解不多。
差役连忙道:“大人,死者莲蓬就是韦老爷家斟茶递水的小丫头。”
“周苍,可听清楚了?你可是看中她貌美年轻,心生歹意,她不从你便将她推下池害了她的命?”
周苍愣愣看着堂上的罗文斌,双眼茫然,一副全然不知他在说些什么的神情。
韦三淼站一旁,忙陪笑道:“大人息怒,依小民之见,这位自京城来的周苍器宇不凡,似乎不是取人性命的凶徒,还请大人明察。”
“昨夜到底怎样一个情况,快如实招来!”罗文斌指着周苍大喝道。
“大人,昨夜……草民在睡觉呀,什么事……什么也不知道呢。”周苍吓了一跳,战战兢兢道。
“放屁!胡说八道!什么也不知道?可笑可笑!”
周苍无奈地看着韦三淼。
罗文斌睁眼喝道:“犯人周苍,这么说来,你是不愿招了?”
……
“大胆刁民!来人啊给我上夹棍!”
看着一脸无动于衷的周苍,罗文斌一张脸气得犹如猪肝般,两腮的肥肉微微发颤。
周苍这时醒悟过来,慌忙回道:“别……别,我想起来了。”
“不见棺材不流泪,你都知道什么,统统给我招来。”罗文斌看见周苍在自己的淫威下屈服,怒火稍息。
“大人,我想见一下死者的尸身,方知一二。”周苍好像被委屈的小媳妇。
明明是狗屁不通的说辞,罗文斌却是脑筋一转,道:“也罢,证据确凿,谅你不敢想不起来。”
韦三淼连忙在前领路,带着知县一干人到了昨日他和周苍饮酒的那间偏厅,小丫头莲蓬略显浮肿的尸身躺在地板上,身下湿沥沥一片,穿在身上的嫁衣尚未解下。
周苍缓步走近,俯下身细细看了那可怜的姑娘一会儿,尸体身上的嫁衣穿得整齐,只是原本在胸口的挂花丢失,浑身湿透,外表并无什么伤痕,只是脑袋略微向左边歪斜,此外下颌有些划伤。
整个人显得比较安详,只是这话说得似乎也不太对。
周苍抬起头看向知县,眼神迷茫,他喃喃的道:“你们没看出吗,小姑娘她……明明是……明明是折断颈骨死的。”
“胡说八道!她分明淹溺于你窗下,你竟敢狡辩?”罗文斌气恼地将双眉竖起,眼露凶光。
周苍不敢作声,神情之中透出无奈之意。
韦家一个下人鼓起勇气开口道:“罗大人,韦老爷,我们抬莲蓬尸身上来时,她的脑袋歪得厉害。”
一个差役听了忙走过去,伸脚踢了踢莲蓬的头颅。
“启禀大人,这尸首的颈椎只怕真是断了,脑袋固定不了。”
“一群笨蛋,还不快给我仔细检查,迟了打断你们的狗腿子。”罗文斌脸上显然有些挂不住,大骂喝使手下。
差役抱着莲蓬的头摇摆,道:“全断了,只连着皮肉。”
“周苍!”罗文斌大怒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