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没多久,杨成就闻到了饭食的香味。
在道路边,有不少平民排着长长的队伍正在接受施舍。
十几个明军在路边施舍粥饭,大锅里煮着香喷喷的食物。
看着那热腾腾的食物,杨成等人馋的直流口水。
杨成等人领了装在瓦罐里的粥饭,蹲在路边呼哧呼哧的吃了个底朝天。
吃完之后,瓦罐要放在一起归还的。
杨成吃饭的时候,听见不远处有明军在大声说话。
“各位父老乡亲,大家想不想吃饱饭?”那大嗓门的士兵说道:“朝廷现在是用人之际!愿意留下来帮咱们修营寨的人,管饱!干活听话、吃苦耐劳的,每天可以领一百文的赏钱!”
饥肠辘辘的灾民一个个眼睛发亮。
吃饱了肚子之后,人们开始朝着鹿野原赶路。
从居庸关到鹿野原大约三十里,一路上有明军供应食物和清水。
杨成等人没有家眷的牵挂,他们吃饱了之后,体力渐渐也就恢复了。
一路走来,聚集起来的民夫已经多达千人。
而此时的鹿野原已经变成了大工地。
杨成等人一到,就被分派到军中去挖土。
不仅是杨成他们在挖土,那些明军士兵也
是一个个干的热火朝天。
干活的时候,还有明军的校尉拿着图纸,过来指挥众人修建工事。
杨成这一组,有民夫五十人,明军三十多人,他们负责修建一片阵地。
阵地的核心位置,是一个“凸”字形的堡垒。
堡垒用泥土和石块一层层堆砌、夯实,高度有两丈,上面还布置了箭楼,整体有三层楼那么高。
在土垒的下面,还挖了深深的壕沟。
让杨成感到惊讶的是,这片依托土垒修建的工事,居然没有门。
没有门,就意味着那些土堡里的守军,是真正意义上的“死守”。
一旦土堡被攻陷,守在里面的士兵很难逃脱出去,只有死路一条。
杨成活了二十多年,还从没听说过这种只守不攻的打法。
如果杨成能够爬到更高的地方俯瞰营地,就会发现整个鹿野原被挖的千疮百孔。
原本是平原的地方,现在成了高低不平的堡垒群。
那一层层、一道道的工事,宛如许多细长的春蚕一般。
领军的校尉告诉众人,这个防守阵型就叫做“春蚕”。
春蚕,作茧自缚,所以这个阵型只守不攻。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这个阵型就是要节节抵抗,一直打到最后一兵一卒。
杨成这人比较悲观,他郁闷的表示:万一守不住怎么办?
那个军官哑然失笑:“皇帝陛下都在这里,怎么可能守不住?咱们大明皇帝可是百战百胜的!好好干活吧,别多啰嗦了!”
接下来的两天里,来干活的民夫越来越多。
而整个工事群的面积也越来越大。
土堡、箭楼、陷阱、沟壑、地道、鹿岩、拒马……
杨成在几天内见识了所有的防御工事。
这些防御设施层层叠叠的布满了整个鹿野原。
就连杨成这种不通军事的百姓,也能看出这个阵型的可怕了。
仅仅是杨成他们修建的这片营寨,没有几百上千条人命,根本拿不下来。
而这样的营寨,在鹿野原上成百上千。
来自大同的各种军械和粮草源源不断的送到鹿野原上来,而居庸关的那些守军老爷,也腆着脸过来助战了。
看着营寨中心飘飘荡荡的龙旗,杨成心里直犯嘀咕:难道皇帝真的在这里?
又过了两天,鞑靼骑兵的先锋匆匆赶到鹿野原。
看着面目全非的鹿野原,看着漫山遍野的大量工事,鞑靼将领阿穆惊
得目瞪口呆。
事实上,因为工事太多,已经遮断了阿穆的视线。
但即便是外围的城寨土堡也足够惊人了。
在坚固的堡垒中,明军旗帜飘扬、严阵以待,阿穆也不知道有多少守军在城寨里驻扎。
作为先锋部队,阿穆匆匆赶来,手头上只有八千鞑靼骑兵。
这八千人以轻骑为主,没有攻城的器械。
阿穆知道鹿野原是平地,所以他以为可以趁着明军立足未稳之际,一鼓作气拿下鹿野原。
没想到,短短十天,鹿野原就已经变成了巨大的营寨。
数不清的工事重重叠叠、森然肃杀。
事实上,阿穆囿于他的文化和见识,根本无法理解这种宏大的防御阵地。
这个叫做春蚕的阵型,是土木工事的极限成就,是坚不可摧的半永久性工事。
这座工事如此宏大,导致战事结束之后,鹿野原这片荒野不复存在,此地改名为“土木堡”……
参加工事建设的民夫多达万人,他们为了吃饱饭,日以继夜的工作,让这座营寨快速拔地而起。
阿穆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发起了进攻。
既然来了,阿穆总不可能便灰头土脸的回去!
在阿穆的命令
下,三千鞑靼兵发起试探性的攻击。
远道而来的鞑靼兵也不下马,一排排一列列的纵马疾驰而来。
铺天盖地的箭雨落下,压得外围土堡的守军没有放箭的机会。
三千轻骑宛如潮水,无穷无尽的涌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