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躲在衙门的朱门后面叫喊了几句。
隔着厚重的门板,周围又一片喧嚣,根本没人听得清那人说什么。
许先又敲了几下,见对方始终不开门,不禁勃然大怒。
在靖难之役中出生入死的许先已经把这里当成了战场。
“兄弟们,翻墙进去!”许先狞笑道:“从里面把门打开!”
几个锦衣卫身手敏捷的朝着衙门周围的墙壁爬了上去。
许先向李顺等人笑着说道:“各位大人放心,区区一个知府衙门,我还不是手到擒来?”
这边许先话音刚落,衙门里就响起了砰砰两声枪响。
枪声中还有惨叫声传来。
院子里传来叮叮当当的武器碰撞声,还有各种叫骂。
许先急了,连忙派人爬墙进去增援。
李顺等人也是心惊肉跳。
自从火枪问世以来,上到皇帝,下到普通士兵,最担心的就是火枪流入民间。
火枪威力极大,就算是一个瘦弱之人也能轻松掌握,并用火枪杀死武艺高强的壮汉。
一开始火枪的控制还算严格,到后来朝廷的工匠坊不断研发出新式火枪,那些老式的旧火枪被大量淘汰,渐渐也便开始失控了。
知府衙门的院子里似乎在经历激烈打斗。
紧跟着,府门吱呀一声,缓缓开
启了。
只见两个浑身浴血的锦衣卫推着门板,缓缓朝左右两边走着。
一个穿着黑衣的衙役冲过来,一刀砍死了右边推门的锦衣卫。
“你们这帮逆贼!”
双目通红的许先怒吼道:“给我杀光这帮逆贼,为兄弟们报仇啊!”
如狼似虎的锦衣卫冲进府衙的院子里,提着刀见人就杀。
院子里也就十个左右的衙役,很快就被乱刀砍死。
袭击并杀死锦衣卫,是无法饶恕的大罪,所以李顺等三人心里很是矛盾。
——现在事情演变的一发不可收拾,许先看样子已经杀红了眼,不会给杭州府衙里的人留活路了。
周新苑要是被许先遇到,肯定也难逃一死。
但这种杀掉朝廷命官的行为,实在有些骇人听闻……
万一周新苑没有参与叛乱怎么办?
万一杀错了人怎么办?
黑暗中,附近的围墙上火光一闪,众人耳中便听到了轰的一声枪响。
不知道是谁躲在黑暗里,朝下面的人群又开了一枪。
站在人群外围的刘成贝胸前爆出一团血花,被火枪当场击毙。
附近的围墙和屋顶上陆续有人朝这边开枪,火力谈不上有多凶猛,但又有好几个锦衣卫死伤。
这下子彻底没人可以置身事外了。
锦衣卫拿
出随身携带的短火枪朝对方还击,但那些躲在黑暗中的枪手藏身在掩体后面,开一枪就缩回了身子,锦衣卫的短火枪根本打不到他们。
倒是对方装填完毕之后的第二轮射击,又打死了好几个锦衣卫。
“管不了那么多了!”许先大声喊道:“兄弟们,冲进去再说!”
一众锦衣卫呐喊着冲进府衙,几个挡在路上的仆人当场就倒在血泊之中。
李顺跟着人群往前跑,心里对许先的战场判断还是很敬佩的。
在刚才的环境下,呆在府衙的院子里只能是活靶子。
只有逃出火枪的攻击范围,或者逃到光线昏暗的角落,才能躲开火枪的攻击。
一行人冲进府衙之后,踢开公堂的大门,乱哄哄的闯了进去。
公堂里光线很昏暗,头顶上“明镜高悬”的金字匾额隐隐发着光。
昏暗中,有人怒斥道:“许先,你胆大包天,竟敢公然造反?!”
李顺回过头,只见一个穿着长袍的中年男人带领衙役,堵在了公堂的大门口。
附近的围墙和屋顶上人影闪烁,也不知道有多少把火枪对准了这边。
许先倒也机灵,他一挥手,残余的八十多名锦衣卫纷纷躲在柱子、桌子后面。
许先一手拿着绣春刀,一手拿着短
火枪,他大声喊道:“周新苑,你不要血口喷人!府衙的兄弟们,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周新苑勾结富商,中饱私囊,他可曾给你们喝过一口汤?”
“现在谁继续为周新苑卖命,谁就是造反!”
许先用手指着对方说道:“谁抓住周新苑,不论死活,都赏银千两!”
一千两银子,即便在银价稍稍贬值的此时,也是一笔惊人的巨款了。
在杭州知府周新苑身后,一个满脸横肉的衙役悄悄握紧了刀。
周新苑这个书呆子既然敢造反,他就敢杀了周新苑。
然后,老子去领那一千两银子的赏金!
想到这里,那个衙役手起刀落,一刀砍在周新苑的背上!
听到周围人的惊呼,周新苑感到大事不妙,连忙一侧身。
若是换了个手脚灵敏的衙役,这一刀也许就躲过去了。
但周新苑终究只是个迂腐书生,年纪也已经快到四十岁了,哪里躲得开这凶狠贪婪的一刀。
因为侧身的缘故,这一刀没有砍在后背,而是砍在周新苑的肩膀上。
昏暗中血光乍现,周新苑的右臂被砍断了。
锋利的刀刃顺着臂弯一路向下,将周新苑的肋骨砍断了好几根,肺叶里紫黑的血涌了出来。
那个偷袭周新苑的衙役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