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人只是个百户的职位,但是面对李顺和涂勇这种北镇抚司直属的钦差,也没有丝毫惧色。
那些拿着刀枪的士兵唯唯诺诺敷衍着命令,但也不敢有忤逆。
一行人陪着李顺去城外,看似护送,实际上明显就是一副押送刑场的样子。
李顺和涂勇因为化妆成客商,所以身边都没带兵器,此时促进极其危险。
那个叫张跃的锦衣卫百户走在最前面,带着李顺等人离开官道,来到荒无人烟的一片空地上。
这周围是树林和荒草,若是杀了人埋在树林中,只要张跃自己不说,谁也不会发现。
“两位就到这里吧!”张跃摆弄着手里的短铳说道:“尔等来杭州府刺探军情,罪不可赦……来人,动手。”
士兵们面面相觑,为首的班头堆出笑脸:“百户大人,我们这些只是城门兵,可没有动手处决犯人的权力啊。”
张跃举起短铳,朝着班头抬手就是一枪。
火枪发出轰的一声巨响,子弹从班头的脸颊边
上擦过,留下一道血痕。
班头吓得哎呀一声,瘫软在地上,当场就尿了一裤子。
张跃冷笑道:“谁敢不听号令的,就地处决!”
“你,还有你,去树林里挖两个坑。”
“你,把他们两个绑起来,免得他们跑了!”
李顺面无表情的说道:“张百户,大家都是锦衣卫的同袍,有必要做得这么难看吗?”
那些城门兵一听这两个“犯人”也是锦衣卫,更加举棋不定了。
张跃心里暗自郁闷。
他奉命在杭州府北门把守,只是例行公事而已。
没想到居然真的遇到李顺和涂勇想要出城。
千户大人叮嘱了,若是李顺和涂勇要偷偷出城,务必将这两人除掉。
事发仓促,张跃也来不及回千户所叫人了。
所以张跃只好把这些城门兵叫上,让他们押着李顺出来。
若不是无人可用,张跃也不会想着让这些懦弱无能的地方卫军帮忙。
张跃盯着李顺和涂勇,心中不敢大意。
对方是从镇抚使过来的精锐
,就算手无寸铁,也有一定的危险。
而张跃手中的短铳开枪之后,需要两息的时间装填。
开枪震慑了那帮城门兵,然后又发出一连串的命令,张跃的手上也丝毫没停,忙着换弹药。
李顺和涂勇自然不肯放过这种机会,两人连忙上前,想要制住张跃。
张跃快步向后倒退,同时厉声喝道:“你们这些蠢货,还不帮忙缉拿犯人?难道等着家人被千户所处决吗?”
那些城门兵心中恐惧,只得上前拦截李顺和涂勇。
但他们也不敢伤了李顺,甚至还挺希望李顺能把张跃给杀了。
所以交手一合,城门兵就“失手”被李顺拖走了手中的单刀。
一刀在手,李顺精神大振,快步朝张跃冲了过去。
就在此时,张跃已经换好了子弹,狞笑着将火枪举了起来。
先前双方距离还有点远,张跃担心无法一枪击倒对手。
如今李顺已经冲到了三丈以内,张跃觉得自己闭着眼睛都不会打空了。
看着张跃脸上狰狞
的笑容,李顺的心中暗暗叹了口气,知道自己的性命今天就要交代了。
“砰”的一声枪响,李顺下意识闭上眼睛。
但不知为什么,李顺却没感到痛疼。
李顺缓缓睁开眼睛,只见张跃的手腕已经断了,短铳掉落在草地上。
张跃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似乎连疼痛都忘记了。
有人从树林和草丛中走了出来,手中拿着长款的新式步枪。
看到这些人,李顺松了口气,悬在嗓子眼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然而紧跟着,李顺听到一个几乎不可能出现的声音:“李顺,涂勇,你们两个没事吧?案子查得怎么样了?”
听到这个声音,李顺感动的跪在草地上磕头:“属下李顺、涂勇,参见陛下。”
那些城门兵已经傻了,下意识跟着李顺跪倒,但却嗓子嘶哑,说不出话来。
几个大内侍卫冷着脸,过来帮张跃包扎断掉的胳膊。
张跃如梦初醒,他弯下腰,想用剩下的一只手去拿枪。
当然了,张跃不是想捡
枪去杀皇帝,而是想举枪自尽。
谋害钦差,草菅人命,贪赃枉法——这些罪行一旦被查实,斩首都算是很痛快、很幸运的死法了。
武功高强的大内侍卫哪会让张跃捡到枪,三拳两脚就把张跃放倒了。
他们踩着张跃的胳膊,将他不停流血的伤口包扎起来。
因为动作粗暴,张跃的创口被触碰到,疼得他死去活来。
等张跃精神稍微好些了,只见李顺和涂勇正在向那个年轻人禀告什么。
张跃心如死灰,知道这次是真的完了。
千户许先在杭州府犯的那些事儿,张跃知道一些,便已经觉得这些罪行啊,砍头十次都够了。
许先最大的倚仗,当然是这位千户大人救过皇帝的命。
不管是谁来查案,多少都会留些情面——这便是许先最大的倚仗了。
可是这次来的是皇帝,只怕许先也自身难保。
朱允熥听完李顺和涂勇对案情的介绍,他沉思片刻,摇摇头说道:“不对,许先那边还有其他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