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昏暗的道路上,精疲力尽的安南士兵逃出谅山,终于进入了黎城附近的红河平原。
在茫茫大山里,似乎还回荡着喊杀声、枪炮声。
为了让黎隼和胡龙能够安然撤退,阮天带着数千残兵,在隘口舍生忘死的拦截明军。
明军斥候也很快发现了安南军的撤退,开始迅猛发力,想要死死咬住安南军。
双方毫无保留的在丛林中展开激战……
明军的人数和武器全都居于优势,强大的明军像是泰山、像是铁锤,狠狠砸向阮天支离破碎的防线。
仅仅一个时辰,隘口的守军就垮了。
事实证明胡龙的推断没错——明军“久攻不下”,并非明军真的打不下隘口,而是明军希望能够以微小的代价攻陷隘口。
而明军一旦认真起来,安南军只有落荒而逃的份。
身强力壮的掷弹兵靠近安南军的隘口,将木筒轰天雷丢进营地,炸得安南军哭爹叫妈。
穿着厚重铠甲的明军手持大刀利斧,无视安南军的弓弩和吹箭,冲进安南军的营地大杀四方。
安南军虽然有决死一战的信念,但是双方的战力差距实在太大,很快就被歼灭的差不多了。
阮天死在了隘
口的一座土垒里面。
明军掷弹兵将两枚木筒雷丢进了土垒的射箭口,弹片和冲击波在狭小的地堡内震荡,将阮天当场炸死了。
阮天死后,失去约束的安南兵抱头鼠窜。
为了逃命,为了阻断明军的追击,败退的安南人使用了简单粗暴的断后方式:烧!
一处处的大火被点燃,带不走的辎重和粮食堆在路上,一把火烧掉。
熊熊火焰和浓烟不但阻隔了明军的追击,也逼得安南士兵拼命的逃。
经过了一天一夜、不眠不休的逃窜,数万安南士兵逃出了谅山。
在这逃亡的路上,许多士兵乘着夜色悄悄逃亡了……
当黎隼和胡龙回到红河平原上的时候,四万大军只剩下一半,而且丢失了几乎所有的辎重和粮草。
欲哭无泪的黎隼气得吐了血。
年纪相对老迈的胡龙还算镇定,他安排传令兵,通知士兵暂时休息,并可以到中军来领取一些食物充饥。
事实上,如果不是那些牛马驮着果腹的口粮,可能剩下这两万人也逃亡了。
饥肠辘辘的士兵们蹲在路边的草地上,眼巴巴的等着那碗稀薄的粥饭。
看着低迷的士气,胡龙长长的叹了口气。
此
时已经是凌晨时分,在这一天最黑暗的时刻,谅山那边的大火照亮了半边天空。
安南军一路逃命,一路放火,到处蔓延的火苗引燃了小范围的山火。
南方气候湿润,所以不用担心火势蔓延失控。
但丛林被点燃之后释放的浓烟,让这场大火看起来更加触目惊心。
这场大火对安南人来说,无疑是安全的。
有了大火的掩护,明军不可能再追上来了吧?
走到铁锅边上,胡龙看了看锅里的稀粥。
清汤寡水的稀粥里面加了些临时采集的蘑菇,闻起来挺香,但胡龙知道,这种稀粥根本不抗饿。
士兵们跑了一天,这样的稀粥仅仅能让大家不被饿死。
就在胡龙看着铁锅发出感慨的时候,他发现铁锅里的稀粥似乎荡起了一层层涟漪。
胡龙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但很快胡龙发现,这并非是自己的错觉。
铁锅里的稀粥还没有沸腾,但却震起了一圈又一圈波纹。
胡龙的第一感想,是地震了……
但老将军很快感到不对劲。
他能够感觉到地面的微微震动,还能听到远处传来混乱的喧嚣。
胡龙猛然抬头,只见远方夜空的地平线上,出现了星
星点点的火光。
那些火光像是萤火虫一样起伏摇摆。
老眼昏花的胡龙依稀看到,有许多安南士兵被那些“萤火虫”追着,远远的发出哭喊声。
胡龙愣愣看着南方,那是黎城的方向。
为什么黎城会朝这边派出大量的骑兵?
难道是胡一元派兵来惩戒他们这群败军之将?
混乱的声音越来越近。
夜风中,传来安南士兵惊慌失措的叫喊声:“明军来了!明军来了!”
马蹄声像是天边的闷雷,逐渐靠近了这边。
因为是夜晚,那些手持火把和马刀的明军,速度并不算快。
他们策马慢慢前进,驱赶着那些没有斗志的安南士兵自相践踏。
如果谁跑得慢了,明军朝着那个倒霉鬼抬手就是一刀。
有很多人被自己的安南同袍推搡倒地,紧跟着碗口大的马蹄就踩了上来。
脆弱的人体在马蹄铁之下筋断骨折,很快就没气了。
黎隼跌跌撞撞的跑到胡龙面前:“老将军,现在怎么办啊?”
“见鬼!明军怎么跑到我们前面去了?”
“老将军你说话啊!”
目光呆滞的胡龙喃喃说道:“完了,全完了……”
黎隼朝着胡龙大喊大叫了几声,见
胡龙眼神呆滞茫然,他只好带着十几个亲兵,骑着军中为数不多的几匹马逃走了。
看着黎隼狼狈逃窜的身影,胡龙自嘲的笑了笑,从腰间拔出短剑。
短剑很锋利,但年过五旬的胡龙已经没有力气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