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悦的思考到此为止了——明军小将拔剑,宝剑划过一道血光,重重砍在李悦的后脖颈子上。
这一剑,将李悦头盔后面护甲的铁叶子劈碎,剑刃直透甲胄。
宝剑掠过,李悦的脖子后面鲜血狂喷出来。
脖子几乎被砍断一半的李悦身体一晃,颓然坠于马下!
周围正在逃命的李耀心头一阵刺痛,眼泪夺眶而出。
悦哥儿,你不会白白丢了性命。
等着吧,我李耀卷土重来,将这里的逆贼屠戮一空。
李耀带着残存的数十名蜀军疯狂逃窜,朝树林胡乱钻入,然后逃之夭夭。
十几个没来得及冲出包围的蜀军,被明军士兵围住,用钩枪或者绳索拖下马,抓起来准备好好审讯一番。
明军小将把宝剑上的血渍擦干净,然后向步入战场的朱权迎了上去:“王爷,末将有礼了。”
朱权露出一丝慈爱的笑容:“你啊!徐辉祖让你过来历练,可没有让你上战场拼命!”
“你要是在战场上有个闪失,你让我怎么向徐辉祖交
代?”
明军小将讪讪笑了笑:“王爷,末将一时情不自禁……”
这个明军小将,是徐辉祖的长子徐钦。
将门世家的徐钦武艺高强,而且勇猛善战,所以来到朱权的军中历练,并充当一个信使、联络官的身份,协调宁王军与明军的共同作战。
徐钦看着李耀逃走的方向,他有些不甘心的说道:“可惜让敌军的主将跑了……”
“跑了也没什么。”朱权微微一笑:“到了荆州府,自然有人会收拾他。”
朱权说的没错。
李耀带着残兵败将一路逃到荆州府,立刻被朱悦燫捆起来问罪了。
虽然李耀跪在地上百般解释,但年轻气盛的朱悦燫哪会在乎他说了什么。
“什么明军火器犀利,统统都是借口!”
“你面对的只是宁王麾下的土包子而已,他们哪来的那么多火器?”
“像你这种屡战屡败的混蛋,留你何用?!”
李耀砰砰的磕头:“殿下,真不是属下无能,而是敌人太狡猾啊!”
朱悦燫年纪不大,脾
气却不小:“李耀!那么多将士拼死奋战,而你身为主将,却临阵脱逃,你以为孤不敢行军法吗?!”
眼看朱悦燫要喊人来剁了李耀的脑袋,周围的人连忙过来劝说。
众人说了一大堆什么“斩将不祥”之类的话语,朱悦燫才算暂时息怒。
不过李耀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他被打了三十军棍,然后被撵到蜀军侧翼去领一支杂军了。
处置了败军之将李耀后,该打的仗,还是得打。
朱悦燫虽然差点杀了李耀,但是对于李耀的话,他还是颇为在意的。
根据李耀的介绍,明军的火器颇为强大,而且阴险狡猾,同时还有万夫不当之勇的猛将。
这样的敌人,还真是难缠啊。
朱悦燫的姐夫顾瞻却是不以为然。
火器虽然厉害,但是最怕的就是雨天。
只要找个下雨的天气,忽然向明军发起突袭,过分依赖火器的明军必败无疑!
说着,顾瞻自告奋勇要领军出征。
朱悦燫对顾瞻的提议深以为然,将麾下的五千精兵
交给顾瞻,寻机而动。
说来凑巧,顾瞻领军出征的第二天,就开始下雨了。
顾瞻心中大喜,连忙向斥候询问明军的位置。
斥候指着地图说道:“启禀驸马爷,明军的前锋已经离开麦城,正朝着江陵县城以东的十里坡前进。”
顾瞻重重一锤桌子:“传我将令,全军出击!”
当天晚上,疾驰五十里的蜀军宛如神兵天降,出现在明军前锋的后面。
夜雨之中,黑压压的蜀军牵着包裹了马蹄的坐骑,缓缓朝明军营地走来。
黑暗中,一双双嗜血的眼睛闪烁着森冷的光芒。
这些一心求胜的蜀军像是觅食的恶狼,缓慢又凶残的向明军营寨靠近。
每匹战马的嘴巴都套上了嚼子,四肢马蹄上包着布毡。
除了一些战马的喷气声,整个蜀军的行动只有一片轻微的沙沙声响动。
这么点大的声音,领军的顾瞻相信明军士兵不可能在黑暗中发现自己。
想着自己的钢刀能够痛饮明军的鲜血,亲自领军的顾瞻就激动的全身
发抖。
而顾瞻不知道的是,明军营寨中,一个个明军士兵被校尉叫醒,纷纷拿起武器朝帐篷外小跑出去。
赵勇提着长枪跑出帐篷。
赵勇今晚枕戈待旦,他没有脱下衣甲,长枪也放在最容易拿到的地方。
因为今天傍晚徐钦说了,晚上蜀军会来偷营。
赵勇一手持盾一手持枪,他站在围墙后面,隐约已经可以通过缝隙看到围墙外此起彼伏的黑影。
赵勇心中无比敬佩啊!
少将军徐钦果然神机妙算,蜀军今晚真的来偷袭了!
明军虽然纷纷起身,但营地里依然静悄悄的——寨墙上除了两具一动不动的“哨兵”之外,空无一人。
在更远一些的地方,几个明军站在箭塔上闲谈,似乎看都没看营地前方的情况。
这副疏于戒备的景象,让顾瞻真是喜不自胜。
终于,当蜀军靠近到两百步的时候,顾瞻终于翻身上马,他抬起手臂将钢刀向前一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