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困住苻辛夷的结界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缝,林恢士气大振,汹涌澎湃的灵力顺着那条缝隙挤进去,片时之后,结界像一个胀满的水气球,“砰”地一声炸了。
“苻老幺?”他放下遮挡脸面的衣袖,试探着推了推被摔得四仰八叉的师弟。
唔,虽然衣服上染了血渍,脏兮兮的,不过看上去没什么大碍。在里面打斗过?
“混蛋!别叫我苻老幺!”苻辛夷一个翻身跃起来。
跟“苻老妖”似的,难听死了!
“这么有精神,看来这半日的懒没白偷。”林恢淡淡地奚落。
“爷是去救人!”
“是啊,你救人全凭脑子一热,连场合都分不清。你可知抢下来的是何人?”林恢端起桌上的杯子看了看,嗅到一股酒味,又放下,眉宇间印着些疲意。
“什么人?不就是一姑娘吗?”苻辛夷听这话头不对,转过身打量,“难道是山精野怪?”
只见那姑娘一袭碧罗裳,如同早春柳色,一双杏眼湛然有神,顾盼生姿,又带着少女的娇媚和俏俊,含嗔颦眉:“我叫花向晚,不是什么山精野怪。”
“你听,她也姓花。”公孙襄悄声问晴朗,“这是阵法弄出来的后续情节?”
“不会。人的思想纷繁复杂,有时环环相套,数十个念头在脑海中转过,也不过一瞬之事。但回梦引毕竟还是阵法,还原不出人脑中那些弯弯道道,所以阵中只会出现一些相互独立、互不干扰的结界,被称为‘茧’。一旦茧被打破,其中的幻象也不复存在,而她能从茧脱离出来,就说明是个真人。”晴朗瞅着谁也不放过谁两位爱徒,清了清嗓子,表示大家可以和和睦睦地商量一下正事。
公孙襄将回梦引阵法的门道仔细说明,并道:“为了走出回梦引之阵,大家要摒除杂念,切莫胡思乱想,弄出心鬼来。”
“既然是反映内心,金寒怎么没出场?”苻辛夷问。
话音一落,满室寂静,大家都用古怪的眼神看着他,有的欲言又止,有的一脸挫败,有的怒气腾腾。他不由后退一步,眼神四下乱瞟,僵着脸道:“你们……你们干什么?”
“苻!老!幺!”林恢按住他的后脑勺,把他的脸压在桌子上。
苻辛夷抬脚往后一蹬,只擦到了林恢的衣摆。
“都给我住手!”桌子发出轰然巨响,屋内人吓了一跳,齐刷刷抿紧了嘴巴。晴朗甩了甩拍痛的手,环视一周,在大家心有余悸的目光里轻柔地一笑:“阿苻可有无论如何都要实现之事?”
“我?”苻辛夷不消多想,抬起下巴,傲然道,“自然是振重剑之威名,让‘苻辛夷’三个字名扬四方!”
“瞧瞧,都眼冒金光了……”晴朗惊叹。
有梦想是好事,但是对不住了,为师今日要给你上一课,叫作什么是审时度势。
晴朗轻咳一声,正欲开口——
“苻师弟好志气!”公孙襄点头称赞,二人相视一笑,那一眼,仿佛把剑侠的名号都想好了。
什么情况,你别跟着起哄啊!
晴朗头痛地问:“你也是武痴?”
花向晚噗嗤一声:“武痴挺好啊,心无旁骛,只执着于术法,往后旁人一提起剑术大成者,就能想到华松派的‘苻二侠’了。”
二人又相视一笑,那一眼,仿佛连徒子徒孙的名号都想好了。
满屋子中,只有林恢还在考虑现实问题:“师父,可否还有更稳妥的破阵之法?”
“你什么意思!打量我实现不了吗?”苻辛夷怒道。
“这里只是幻境!”林恢肃然正色,当头棒喝,“出了太平城门,你想怎么实现就怎么实现,想花多久都可以,但是不能在此处!”
苻辛夷突然不说话了。他愣在那儿,呈现出从未有过的安静之态,两眼跳动的光点,此刻也异常明亮,仿佛来自他被点燃的灵魂。
不愧是大弟子,几句话就解决问题,给力!晴朗很生感动,转而问:“向晚姑娘呢?”花向晚是被他们卷进来的,她不由多解释两句,“我们无意窥探姑娘的隐私,只是眼下情况不明,若姑娘方便相告,大家也好有所准备。”
花向晚理解地一笑:“方才那个茧便是我的,如今它已破裂,兴许问题不大了。”
临出门时,长老问她愿不愿意为家族联姻,那时她站在落絮游丝的三月下,嫣嫣笑着说愿在新婚之夜找个由头,为家族取下夫君的首级。
转而又“梦”到自己被绑在擂台上,看着芸芸众生,千姿百态。大抵内心还是怕的。
她最放心不下缠绵病榻的兄长,便在方才也梦到了。唯苻辛夷于她而言是个不速之客,超出了她的意识范围,所以“客栈”里没有他住过的痕迹。
“臭道士,你呢?”晴朗斜眼过去。
“请叫我惩恶扬善一腔正气照世间的侠道,或者铁口直断火眼金睛窥天机的半仙!”道士大声道。
赤裸裸又犀利的几双鄙视眼,大家纷纷别开了头。
晴朗略一沉吟,决定教他们平心静气的口诀,这阵法不是能么,咱们就心如止水,阿弥陀佛……那什么半仙就打晕了了事吧。
“好,既这么着,咱们……”
话未说完,窗外突然飘来一阵喊杀声,激昂得几乎要将屋顶掀飞了去,紧接着,门柱窗框乒乒乓乓地颤动,与疾驰的马蹄声一起,汇成排山倒海的洋流。
“杀啊——!!”
晴朗:“……”
众人出了屋子,眼前是两支军队交战的情景。只见一队人骑着高头骏马冲杀而来,为首的那人玄服赤鳞袍,一骑当先,迎面的敌军都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