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艺自信满满,句句见血。在花向晚眼里,那些人可不就是不分是非、自负过头么?她虽被人诬陷,落到如斯境地,却没有抛却骨子里的骄傲,不会向他们解释,更不会低头。“乞哀告怜”,极其难看。
全艺胜券在握,继续晓以厉害:“听闻花家想收回钥匙,可赤乌带来的阴影还历历在目,更有枭蛟王横行,没人愿意花家再次得到搅动风云的力量。花家势必寸步难行,难道不想与沧海教合作,拉一门强大的助力?”
见怂恿得差不多了,全艺伸出手,向她怀中抓来。却不料花向晚露出的这几分戾气根本不是针对他的。
她手腕一翻,将四面八方的旋风尽数敛聚,气流在掌心冲荡高鸣,锋利如剑,一把捅向规烬:“回去吧!!”
小规烬毫无防备,被穿了个透心凉。他低头看看自己的伤口,漆黑的眼眸先是充满了迷茫,然后生出一丝怯意。
全艺动作一滞,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幕:“你竟然朝他下手!”
“哼,总比落在你们手上好!”花向晚向后退了一步。
规烬的原型是一团气体,即使身体崩坏,也不会死去,而是变回气体的形态。
只是,他能感觉到的痛楚一点也不比常人少。
“哈哈哈……”一阵笑声嘶哑刺耳,全艺眼睛里涌动着疯狂,“心黑手狠,真是个好苗子!”
向晚抿紧了唇,方才那一击没能打散规烬,可他鲜红的血流得像小溪一样,分外凄惨。此时要她再补一刀,却是下不去手。
“还不走!”她蹙眉冷喝。
小规烬委屈地伸出小手,想要拉拉她的衣角,却被横在眼前的风刃吓得再不敢靠近。
向晚紧紧捏着风刃,嘶声大吼:“走!!!”
小规烬双肩一颤,似乎明白了什么。他揉一揉眼眶,透过指缝偷偷去看她的表情;她则别过头去,表示自己不会改变主意。小规烬落寞地放下手,终是驱动咒诀,身体变得透明。
“休走!!!”全艺急忙催动八门金锁,可规烬无形无质,自然也没有什么能捉住他。
“可恶!”全艺狠狠一拳捶在树上,脸色比隆冬的铁块还要冷硬。
向晚紧张地举起风刃,如同箭在弦上,以待时发。
“你会后悔的。”全艺望着她,目色幽深,语气笃定,“你会认真考虑我的提议。”
向晚不答,她隐隐感觉到沧阳花家要乱起来了,从她救下那个华阳宫人开始,魔教黑手就已经将他们拽住。
咚,咚咚……
敲门声回荡在安静的空间里。苻辛夷睁眼呆滞地打量,视野中,天花板似乎蒙着厚厚的黑色雾气,一团模糊:“请进……”
那人推门而入,一言不发地来到床前,带着新鲜花瓣的香味。
苻辛夷脑袋一偏,视线交会时,他的嘴角似乎僵住了。
那人眼底染上谑意:“付药房?”
“嗯。”苻辛夷冷漠地应声。
花向晚眸光流转,飞快地扫过他包得像树桩一样的腰、像棒槌一样的腿,嘴唇用力一抿。
“笑屁啊!”苻辛夷狠狠瞪她,脸色也悄悄地红了起来。
“没笑啊,人家天生就长这模样。”花向晚坐正,汤勺递到他嘴边,可眼睛里黑亮黑亮的光芒根本掩饰不住,“乖,张嘴喝药!”
“不喝!”苻辛夷留给她一个后脑勺。
勺子又向前戳了戳,莺唇抿出一条曼妙的弧线,继续哄道:“来,不要害羞,啊——”
“不喝!”
“这样吧,我给你唱歌。金池的水——我的泪——”
“你有毛病啊,哭这么大一池子水!”
“那换一首……嗯,一时想不到了,我唱得还不错吧?”
苻辛夷猛然转回来,威胁的眼神仿佛在说:再笑,再笑就咬死你咬死你咬死你……
花向晚掩唇,肩膀压抑地一抖一抖。
这不能怪我,真的!
苻辛夷盯着她皱缩起来的俏脸,十分之嫌弃:“一副蠢样!”停了数秒,又问,“你怎么在这儿?”
“还不是某人慌不择路,撞上了我的车。”
“那车里是你?你不是关起来了吗?”
“还说呢,你都不来救人家!”
花向晚觑着他,眼角眉梢都流露出娇嗔的小情绪,苻辛夷顿觉瞎了狗眼:“妈的,小爷揍你信不信?”
“哈哈!”向晚大笑几句,也就不闹他了,“姨母暗地里把我放了。”她想起那些事,感觉心里堵了什么,脸色难看起来。
苻辛夷发觉有异:“你又闯什么祸了?”
“没什么吧……路上和莫唯打了一架。”她对着烛火将药水吹出细细的皱纹,嘴里嘟囔。
“那不是什么好人。”苻辛夷皱眉,“打赢了没有?”
“打不赢,但我坑了他一把,也让他长长记性。”
耽于美色的人无法再见到光明,旦夕朝暮,人生的喜乐便也被夺走了。花向晚恶劣地想,都说厄运造就艺术家,也不知他那一笔好画在目不能视时可否得到升华?
“活该。”苻辛夷轻哼道。
门扉再一次被推开,月分秋讶异地站在门口,看看向晚,又看看他:“你们认识?”
“不认识!”苻辛夷矢口否认。
月分秋撇撇嘴,一副“你就胡说吧”的模样,放下高莹草汁就走了。
苻辛夷松了一口气,原本还担心对方起疑,会多盘问几句,对方却是一如既往的风风火火,懒得探究。
向晚疑惑:“你为何被人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