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饥饿感转移话题:“这是何处?”
“易前辈的浮灯居,你歇着吧,我出去看看。”
“看什么?”
“看着华英煮汤,一会儿她全喝完了。”
金寒正要叫她慢点儿,第一个字才出来,她已经“蹬蹬蹬”提着裙摆跑了。他轻轻地叹了口气,开始端详整个浮灯居。
那是一簇江南小屋,半数建在水上,以浮桥承托,下雨天,翘角屋檐披着雾蒙蒙的银纱,水面上波纹闪闪烁烁,一层一层地竞相开放。另一半房屋建在岸上,芳草萋萋,枝影摇动。
不一会儿,公孙襄端着汤、拽着华英回来了。华英上前探他的脉,说:“要清除余障,少则需要数月。”
“能根除吗?”公孙襄忧心忡忡。
“……我尽量。你去帮我把箱子搬来。”
金寒望着华英一挑眉,希望知道得更详尽些。华英道:“上次发作,我帮你暂时压制了。但光是压制还不够,需得将其根除,以后按我说的方法运功,每天三个时辰。坐下吧。”
“有劳费心。”金寒在屋中央随便一坐。华英想了想,又拿了个蒲团给他垫着,咬开手指,开始以他为中心画上一圈一圈的镇压术式。
公孙襄把箱子搬进来:“好重啊,装了什么?”
这个阵实在太大了,所以华英特意让他坐在空旷的地方,还手抖画岔了一笔,正在忙活补救,闻言头也不抬地说:“钱。”
“这样啊,那再来十斤我也搬得动。”公孙襄马上改口说。
金寒:“……”
想也知道,不可能是钱。
雨悄悄地收了,放晴的天空蔚蓝如洗,一团团白云倒映在水中,堆在浮桥旁,鱼儿在云间自由自在地跳跃。华英画完,从箱子里取出十二只青莲灯摆在血红加粗的术式最外围,依次点燃,郑重若厮。
金寒发现自己被包围了,眨眨眼,又眨眼,终于不吐不快:“这么个模样,镇个恶鬼也够了吧?”
华英顿住:“怎么了?”
他拿手往地下一摸:“你不觉得太夸张了吗?”
“不会。”
“唉……好,你继续。”金寒无奈了。
华英沉默片刻,解释道:“先把凶煞激出来,才好清除。”
邪秽之物会感染他人,所以尽管极其辛苦,也要万无一失地将它们留在此地,就留在这个阵法里。
“那我要干什么?”金寒问。
“和以前相反。”
以前是要压制邪气,现在却要将邪气尽可能释放出来,由她从旁协助,清理干净。
阵法的第二个作用,便是拦住发狂的人。
金寒对此似有所感,身子僵了一僵。他偏过头,笑着对公孙襄说:“邪气一旦激发,就难以完全掌控,你去外面等我,莫让其他人和野兽靠近。”
他仍然骄傲,仍然潇洒,不愿让她看见自己狼狈丑陋的模样。
公孙襄一双敏慧的眼睛,定定地望着他,不知看出来什么没有,最终还是点头,嘴角浮现一弯浅笑:“好。”
万事俱备,华英坐到他对面,首先便宽他的心:“我不会让你出去,你一时也击败不了我。”
金寒满眼中若寒星炫影,有些跃跃欲试:“多少年没和你过招了,不过我是个病号,你悠着点儿,别占我便宜。”
华英眉目韵淡地掠了他一眼,话虽这么说,他却一点也没有会输的意思,悠然自得嘴角挂笑,一看就比走黑心棉袄路线的花无垠涎皮了不知道多少倍。原来私下里这位神通少将军跟个小孩子似的。
他不知道华英除煞的办法,是将邪气全部转渡到自己体内,再用皓风洗元诀剩下的咒力慢慢消化。
这个时候,面对一个被恶念支配的大术师,华英所承受的压力甚至是他的百倍。
然而……那天晌午,他横趴在地上,整个人灰头土脸,双臂被紧紧扭到身后,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得了。
看到华英收功,他张张嘴,满脸不服:“你还下药!”
“抱歉,想要你不闹,除非让你丧失行动能力。”华英揉着手腕,淡淡地说。衣袖遮掩下的伤痕传来尖锐疼痛,此时此刻,她的心跳才终于平复了一点。“刚刚的事你回忆一下,还记得多少?”
“我跟你打架……突然使不上力。”
“那挺好。”
当然不能一次消化太多邪气,至少要给他保留七分理智,循序渐进,否则他八阶的底子再加上半个雷君,可以让人原地升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