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的口音:“深又啊。”
“谁是深又啊?”
全班先是死寂了几秒,之后爆发出稀稀拉拉的笑声。
学委张让兼职数学课代表,和数学老师处的时间最长。回回听到老毕那口南区腔,他就忍不住犯贱。
张让立起卷子,在下面拿腔带调地学:“深又啊,谁是深又啊.....”
章西寻憋笑憋的肚子痛,一脚踹过去:“你他妈行了,就知道学老毕,想笑死我。”
温辞好心戳了一下,提醒:“沈诱,老师喊你呢。”
沈诱:“......”
谢谢啊。
不说,她还真没听出来,比张阎王那嘴里的卷毛还难听。
沈诱站起身,神色恹恹:“是我。”
老毕眯着眼睛,打量这个从转来就一直处于风言风语的学生。
女孩儿一头长卷发,随便拿了个发圈绑起来,冷艳的长相在衬托之下,更显得那么几分不近人情味儿。
性子有点冷,不太乖,不怎么服管教。
但不是个坏孩子。
这是老毕心里冒出来的第一想法。
他是个粗人,除了教书那一套,没什么大的本事,唯独看人这一点通透。他教书几十年了,什么样的人都见过,上流社会的富家公子哥、家境贫寒的上进学生、辍学混社会的青年......太多了数不清。
但这一眼,他就能确定这个叫沈诱的学生,不是个坏孩子。
因为她的那双眼睛,透过漠然的表面往里看,会发现很澄澈,如同淤泥面上的一汪清泉。
其实这世上,又哪来那么多好孩子坏孩子呢。不过是有人妄图给别人贴上标签,以此来彰显他那所谓的见识罢了。
老毕操着一口南区腔,问:“温辞数学有点进步,听她说是你教的?”
温辞缺了高二下学期的课,虽说在家里有自学,但落下的还是落下了,突然跟着大家学高三的东西,难免吃力。
没想到平时的作业完成度还挺高,老毕把她喊道办公室问了才知道,原许多题目是沈诱教的。
老毕感慨:果然传闻不可信,就冲教人数学题这点,就不是坏孩子。
沈诱没什么反应,神情淡漠:“嗯。”
她那一副做好事不留名、与世无争的样子,看得老毕连连欣慰点头,长吁一口气。
他感慨:“你人还怪好嘞。”
噗呲一声,不知道谁忍不住笑了出来,稀稀拉拉的笑声演变成哄堂大笑。
沈诱怔了又怔,半天不知道怎么接话,憋了老半晌才说一句:“......谢谢。”
谈灼一手搭在桌沿,右手握笔打着草稿,淡漠的眼睛注视着数学题。听到前面两个人毫无营养的对话,他抬眼,又缓缓垂下。
半晌,嗤笑一声。
这都什么奇葩对话。
......
教室空调开的足,长时间待着容易缺氧。沈诱和温辞一起去了外面,透透气。
南方城市的教学楼,露天走廊四通八达,别说散步,跑步都行。
一中学校教学楼面积大,沈诱和温辞提着水杯去了水房,刚接完水回来,路上听到几个女生探头探脑的说八卦。
“真的假的,真有一个转学生要来?还是从华清市那边?”
“嗯,听说是在华清附属中学的体育生,有人在教务处送资料的时候看到照片了,听说是个大帅哥呢!”
“华清附中啊?这么厉害的学校......”
温辞提着水杯,走了好几步才发现旁边没人,她转头看着身后发呆的人。
“沈诱?”
沈诱站在原地,水杯被她握在手心,另一只手上还拿着要盖上的杯盖,愣愣出神间,倾斜的水杯溢出了不少水液,滴落到露出的腰线上。
她却浑然不觉,发着呆。
温辞走近,轻声问:“你怎么了?”
沈诱抬眸,乍一眼看到温辞那双过于相似的眼睛时,心脏微滞,整个人往后退了好几步。
杯子里的水洒出来大半。
温辞被她吓了一跳,手顿住不敢动,“怎么了,你的脸色不太好......是不舒服吗?”
沈诱低睫:“没事,我没事。”
华清市的转校生,学体育的,不会是他吧。
整个下午的时间,除了上课认真听讲,其余的时候沈诱都浑浑噩噩。
晚上的两节晚自习,是刘大华的语文课,他布置下来一套阅读选择题,做好后按照从后往前传的顺序,下课前交齐。
铃声响起,开始从后往前传卷子。
温辞无意中看到沈诱的试卷,大片空白,她惊讶说:“沈诱,你......你的卷子怎么没写啊。”
沈诱心不定,此时窗外的知了声在她听来都是烦的,更别提什么卷子不卷子的了。
“你要抄吗?”温辞有些替她着急。
“你写了吗?”
“我没,老师让我这两节课补齐上学期的休学资料,不用写卷子。”
温辞担心道:“我给你向别人借一份吧。”
沈诱笑着捏了下她软软的脸蛋,“不用。”
这会儿大家都忙着上交卷子,谁有那闲功夫给她抄,要是耽搁了没交上去,会被认为没完成。
再说了,她现在也没那个心思抄作业。
“传一下。”
身后的声音懒颓,带着点没睡醒的低哑,夹着试卷一角的冷白指节,都透出一股子懒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