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是欺人太甚!”
公子段一把掀翻跟前的几案,数捆木简顿时散落一地。
“父亲,卫国未与吾等相商,便匆匆将吾等捎上,未免……”
少年看着父亲公子段脸色涨红,不敢再将话说下去了。
而四周內侍则纷纷跪倒在地,低头不敢直视公子段,大气也不敢喘一下,以免被公子段盯上成为出气筒。
“公子,那城内的议论当如何处置?”
郑庄公自然没忘了让使者赶到公子段的封地——京城散播了消息,结果便是京城的国人也是一片愤慨,公子段好不容易驱散围观国人,并亲自现身说明这乃是郑庄公为奸人蒙蔽所写之书,自己将不日赶往新郑,以作澄清。
然而还没等成行——心中有鬼的公子段亦未打算在近期成行,却收到一个当头棒喝的消息——卫公居然真的将这一屎盘子扣自己头上来了。
整个京城城邑顿时再度国人炸锅,纷纷要求公子段做出说明,让公子段一个头两个大,紧握的双手关节和青筋突出,发出咔咔咔的声响。
“此事当有误会,吾等应派出使臣,向卫公和国君(郑庄公)说明。”
公子段好不容易才将胸中一口闷气憋了回去,然而却极度不甘心,自小自己便被母亲宠着,何时受过如此窝囊之气?
“公子,虢国将大量战马卖与君上一事……”
“此事需从长计议。”
“喏。”
在此风口浪尖的时刻,自然不能再跟亲兄长提出分配战马之时,当务之急,必须赶紧将自己在这件事中撇清,否则京城国人人心大乱,可是不利于自己跟亲兄长翻脸的。
“待此事一过,吾等定将给兄长一份‘惊喜’。”
然而公子段的儿子和臣下们都当这话没听见,眼前的难关先渡过去再说吧……
……
正当公子段焦头烂额之时,郑庄公倒是与郭猛开怀大饮,为这次峰回路转的贸易干杯。
“听闻公子连破狄戎,当真神往。”
“一路走来,眼看郑国百业兴盛,商贸发达,全赖君上之功。”
双方一阵商业互吹之后,终于转入正题,郑庄公果不其然提出要继续购买更多战马,而郭猛也就顺势提出需要更多牛耕之户和粮食。
“此事易而,祝双方相互扶持,共同发展。”
有了第一次的交易,这次的交易总体而言倒是相当顺利,只是郭猛提出了一个新的条件。
“让吾国声援虢国平灭关西之戎?”
虽然不过只是让郑国声援而已,并不需要出兵,但是只要郑国声援,则意味着原本已经四面漏风的秦晋卫郑联盟这个破房子将被踹上最后一脚,搞不好就得塌了。
“此事急不来,仍需时日。”
虽然建议被郑国婉拒,但是郑庄公为了拉住与郭猛的关系,倒也表示,若虢公忌父设台会盟,郑国也将派出重臣现场祝贺。
或许这便是郑国所能表示的最大善意了,郭猛也不强求,只要郑国能派出使节参与,即便没有郑庄公亲自前往,也为秦晋卫郑联盟深深挖了一抔土,只要持续地日拱一卒,终有一天将给这个联盟钉上钉子,彻底宣告其死亡。
尽管郑庄公的承诺未立字据,但是郭猛并不怀疑郑庄公的最终所为,只要郑国使节往虢国等国的会盟之所一站,哪怕只是个纯围观的“NPC”,该头痛的绝对是卫国,而不是他郑庄公。
届时卫国不管是对虢国进行防御或者进攻,都将大大减弱对郑国内政的干涉力度,而郑庄公不过派一位重臣过去便能达成如此效果,何乐而不为呢?
至于被卫国所怨恨……难道郑国对卫国插手自己本国内政,试图颠覆君主就不怨恨了么?
“交易既成,吾也需尽快赶回虢国,协助君父完成会盟。”
郑庄公自不多留郭猛等人,毕竟此次将计就计,让卫国吃了一个哑巴亏后,郭猛可是在郑国长住了近一个月,此刻已经接近四月中旬,郭猛再不赶回虢国,只怕今年都未必能来得及推动关西各国与虢国的会盟了。
只是郭猛动身之前,却接到一位熟悉的面孔。
“舅舅命汝前来此处,当有何事?”
此人乃是郭猛大舅温颖在洛邑的內侍,虽然郭猛叫不上名字,不过好歹此人在舅甥二人密谋之时常伴左右,不时为二人添水添饭,好歹也混了个脸熟。
“君上之信,请公子过目。”
君上?郭猛有点疑惑,虢公忌父如果要给自己信函,何必让温国代传呢?
只是当郭猛接过信函时,立时明白自己想错了——这封信的蜡封纹章并非虢国的双虎护盾纹章,而是一个在郭猛记忆中颇为模糊的纹章,以往只在母亲那儿见过,只是去岁在舅舅温颖那儿又重温了一番——蜡封之上乃是温国的纹章。
因而这封信并非虢公忌父之信,而是此时的温国国君,郭猛的外公所写之信。
信的内容倒是简单,只是简单嘘寒问暖,节末才提了一句。
“若是有空,不妨至温邑一叙。”
作为长辈,最后这一句话语气显得过于谦卑,郭猛自然明白这整封信中,最重要的话或许就这最后一句了。
但是究竟是什么原因,让自己的外公对此事语焉不详呢?郭猛可不会认为自己的外公闲着无聊,忽然想要见见自己这个宝贝外孙而已。
“或许是击破狄戎之事?又或许是对付卫国之事?”
作为河内地区富庶却战力不强的小国,或许卫国对温国施加了压力,让自己的外公感觉吃不消,不得不找个机会试探自己一番,随便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