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夫当真不怕弩泄漏？”
其实当初肥提出老父的请求时，本也没想到郭猛居然直接将蹶张弩拍到了自己手上。
然而对于已经造出水力轮锯的郭猛而言，虽然弩的制作仍然不易，但是消耗成本大头的弩箭却得以大幅降低成本和制作时间，就算是三国演义的诸葛亮复生，也不必玩草船借箭了，直接用水力轮锯造便是。
郭猛记得某视频网站上玩弓箭的up主曾经介绍过，古代的大一统王朝，年生产箭矢（含弓箭和弩箭）最高不会超过千万只；而郭猛用水力轮锯后，不敢多说，只要尾羽之类原料齐全，即便仅仅以瑕邑一城之力，年制造出上百万只弩箭当无压力。
要知道被历史爱好者戏称为“大魔导师”的东汉开国皇帝刘秀，史书上称其据有河内地区后一大优势，便是河内地区年产箭矢高达一百多万只，军备生产潜力极其巨大。
而对狄戎来说，别说消耗军费大头的弩箭，便是弩也玩不起；尤其是蹶张弩，相比于普通弩和弓箭，由于其踩踏上弦的特点，极其容易被不当操作破坏弩臂。
因此对大规模战争而言，弩这种兵器，不光制作成本高昂，而且也不是一劳永逸的事，需不时补充战损弩，对于手工业规模本就差一大截的游牧民族而言，跟华夏族比造弩和弩箭，简直是要命的事情。
哪怕是实控了幽云地区的契丹，也没敢敞开玩弩，原因便在于此，毕竟幽云地区虽然也是手工业重镇，但是比之河北河南关中等传统华夏族中心区的手工业，规模上还是差了一大截，真玩弩箭对耗，倒下的肯定是契丹。
“论玩军备，狄戎何德何能，能跟我玩军备竞赛？”
当然郭猛也知道，狄戎绝不会走这条死路跟其对抗，毕竟谁比谁傻啊。
……
“吾等与虢国多次交锋，彼子甚至多有士卒使用木制和石制兵器，何时变得如此强劲了？”
正如郭猛所料，当肥将自己适当透露的情报告知狄戎头人后，虽然乌氏、犬戎等仍然待在北地的游牧部落对于区区虢国居然有如此强军备抱有十二分疑惑，但是关中荡社等部落则是一副宁可防其有不可疏忽大意的态度。
“虽箭矢制作不亚于长矛（夷矛），然而虢国去岁年末战力大增也是不争事实，更在今年年初连破彭戏和大荔两部，绝不可等闲视之。”
“且去岁进攻瑕邑，便有部众为此等‘弩箭’所伤，当时吾等便怀疑虢国已有特殊兵器，十来日前在潼关之下再遭其突袭，负伤逃回的部众，便是为此等弩箭所伤。与去岁相比，此次弩箭数量大增，只怕虢国经过一年准备，已然储备不少此等兵器。”
“究竟储备了多少？”
众人纷纷望向白羊部，准确说，都在盯着肥。
“据被俘部众所言，其在木料场做活，所见弩箭当不少于一千把。”
嘶~~~~~
“这千余弩皆为‘蹶张弩’？”
肥迟疑片刻，点了点头，顿时狄戎大帐立即炸锅。
“此子所言是否夸大？”
提问者乃是犬戎头人，按照拆开的弩看，光是这弩机，制作便相当不易，更别说弩臂也不是啥好制造的东西，这玩意若光在瑕邑木料场便超过千把蹶张弩，那么整个虢国十来个城邑，那会有多少把弩？这可能吗！
“而且此等弩箭所用箭簇材质与商人所售铁锅颇有相似之处。”
已经有头人隐隐感觉这弩箭箭簇材质颇有似曾相识之感，当即便有头人命人将一口铁锅抬了进来，众人一试之下，竟有八分相似，这下坏了。
“汝等何时购入铁锅？”
“去岁秋末……”
铁锅……弩箭……箭簇……
一瞬间不少头人脸色发白。
“汝等去岁至今究竟买了多少铁锅？”
“数十……”
“吾之部落买了百余口铁锅……”
“吾之部落亦买了。”
……林林总总算下来，光关中狄戎诸部便或抢或买，弄到了千余口铁锅，而一只铁锅大则十来斤，小则四五斤，若其用料用于制作箭簇，少说可以制作五十只以上的箭簇，那么千余口铁锅，用料绝对能造出五万只以上的箭簇。
“敌既有余力用此铁制造铁锅，想必用于制作箭簇之料并不短缺。”
就这个时代，各种物资都极度短缺，军民共用的物资，多半会优先供应军用，因而狄戎头人一致认为虢国必定是军用物资铁器已经用不完，所以才有余料供应生产铁锅。
“此铁锅并非只售卖于吾等部落，野人部落亦有购买。”
仲通此话一出，众人更是大哗。
虢国的铁料究竟富裕到什么程度？居然能对外售卖如此多铁锅！
或者反过来说，虢国究竟储备了多少弩箭，才有底气如此挥霍铁料？
打死狄戎都没想到，郭猛为了赚钱，居然反其道而行之，优先供应铁料售卖铁锅，赚了大量的钱后才反哺军用。
“为何去岁瑕邑之战，虢国并未使用如此多弩箭？”
“多半是弩制作不易，彼时此子弩也不多。”
但是就潼关之战看，少说也有数百只弩同时发射，那么如此说来，肥所提的在瑕邑木料场干活的被俘白羊部众，只怕所说并非虚言？
恐惧瞬间弥漫了一众头人的心头，只有仲通在暗中窃喜，但却不得不同样装出一副沉重的表情。
“如此精致的弩机，如何能制作如此之多，必是汝等怕死，编造故事而已。”
关中诸部看着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乌氏和犬戎头人，心中怒骂，既然你们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