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子如何能为汝所用?”
仲通自然知道去年虢公忌父拿到周平王许可后,匆匆纠集了国人便冲进了晋国,与晋国大宗和多个幾内诸侯一块联手痛扁晋国小宗之事。
然而这事不是几乎等同于无功而返么?
“去岁之战,虢国多有国人以为可以在晋国大肆掠夺一番,因而出行前借了不少高利贷;然而此战无功而返,吾闻此举导致不少国人因贷致贫,甚至卖妻卖儿,自己也沦落为奴隶。”
借贷出战,本便是赌博,赌输了全家破产甚至全家为奴;只是老丈人仲通显然听出了郭猛的意思。
“汝要为其赎身?”
郭猛点了点头,这些国人虽为赌狗,但是基本的军事作战经历既然有,那么与其让其在其他城邑当奴隶,不如花钱将其赎回,编入瑕邑的作战队伍中。
“然则此类国人能有多少?”
“当有千人。”
“竟有如此之多?”
仲通惊了,居然一场“失败”的战斗下来,便有如此之多破产为奴的国人。
郭猛知道老丈人误会了,赶紧进行了解释。
“不止是去年之战,以往作战亦有破产之国人。”
虢国作为极力表现自己肌肉依旧无比强大的国家,过去年份亦是无岁不战,无非战争规模有大有小而已;但是既然与狄戎作战有胜有负,便少不得历次皆有因此而破产的国人,尤其是打了败仗,国人们逃命时没少扔掉兵器铠甲,而这些可都是价格不菲之物,丢掉哪一件只怕都容易破产完蛋。
虽然让赌狗们加入军队作战势必影响军队日常风气,但是以郭猛如今的局面,宁可先拉回一批人渡过难关。
“若要赎回如此多人,只怕所需财帛并不少。”
这倒是在情理之中,不过如今的郭猛倒并不是特别担心。
“吾以战马所换郑国之粮将存放于廪延之棘津码头之中,一旦天气转暖大河(黄河)化冻,则由船只运输西进存于虢国国都码头之中,只待数月后青黄不接之时,便可取出牟利,当不是小数。”
这次出大血本卖了一千三百匹战马,数量既然惊人,那么所能交换回的粮食必然亦不是小数目;哪怕归还前期从郑国预支的粮食,仍有大量粮食结余,在青黄不接之时抛出,必定能换回大量财帛,便是直接以粮食换奴隶,亦能换回一大批。
况且虢国国内处于温饱线附近挣扎的国人亦是不少,毕竟在采取人耕、工具是木制或石制工具、外加缺乏水利基础设施之下,每亩土地所能出产粮食实在不多;外加井田制下国人普遍生产积极性缺失,这人均占有粮食量便少的可怜,稍有自然灾害便是大片国人破产。
“若吾等增加雇佣国人之资,怕是也能雇来不少它邑之国人。”
家徒四壁的各城邑国人,若是看到郭猛继续撒钱招人当兵,多半会积极应募吧,尤其是家庭即将破产之人,这可相当于救命稻草。
仗着这两年对狄戎的优异战绩,郭猛不信自己到各个城邑招人会招不到。
“可如此一来,耗费财帛可便不少了啊。”
雇佣之兵自然比服徭役之兵所费甚多,然而此刻的瑕邑更为短缺的乃是能上阵杀敌之人,而非财帛;只要能持续消灭关中狄戎,将所获牛马羊源源不绝输往关东销售,必定所获不菲。
初步估算下来,若能从其余城邑再雇到两千左右的步卒,其雇佣费用多半能被夺取的狄戎战利品所抵消,说不定还有得赚头。
而且对郭猛而言,夺取狄戎手中的牛马羊固然是一大笔收入,但是将狄戎驱逐之后,所夺取的土地更是无价之宝。
毕竟对农耕民族而言,耕地的出产相比游牧民族的草场出产不仅稳定,更是高产太多。
耕地的高产程度令后世的蒙古人也没能保持初心,在打下南宋后,并没有将耕地一概改为牧场,而是基本保留了南宋耕地,仅仅是将两淮这类双方反复拉锯地广人稀之地改成了牧场——当然这便是朱元璋起家骑兵战马的来源,当然这便是另一个故事了。
总之,若不能彻底驱逐关中狄戎,要让国人在潼关以西进行耕地投入那是不可能的,毕竟战火一来辛辛苦苦整理的耕地和水利便多半完蛋,谁也不想冒血本无归的风险。
好在目前瑕邑体量不大,光靠着将缴获的狄戎资源倒腾到关东出售,也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这关东与关西的差价,便成为瑕邑借了关东诸国之力消灭关中狄戎的关键所在。
若郑庄公真正开始对亲弟弟公子段下手,必定会引爆关东诸国现在宁静的局面,届时关东战事连绵不绝,必定抬高关西战马和牛的价格,便更适合郭猛对关东割韭菜了。
只是郑庄公也太磨叽了,怎么还不对弟弟下手呢?郭猛颇有点等不及了。
“虢国国人虽民风彪悍,战力较强,然而各个城邑仓促而来的国人在战场上能否捏合成团,犹未可知。”
老丈人仲通之言正中郭猛要害。
确实,各个城邑过来的国人雇佣兵如何融入瑕邑大军中协同作战,这才是关键之中的关键;如无法协调统合,那无非是纠集了一大堆乌合之众上场,打打顺风仗也就罢了;碰上逆风仗,其他城邑的国人是否会轻易溃散,拖累瑕邑之军,这几乎是能肯定的。
“投鞭断流”的苻坚为“后世”上了很好的一课。
若不能统合其他城邑的雇佣兵,这倒还不如不招募呢,不光能省钱,还能确保逆风仗不出太多幺蛾子。
“猛定能有效控制它邑国人。”
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
否则全靠自己在瑕邑种田得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