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仍需夫君亲自出马。”
虽然槐子不舍得郭猛亲自赶去下邽等三邑说服其国人,但是毛遂既已随僖赶去西虢和褒国,指不定一个月能否赶回,眼看此时已是初夏,函谷关前的涧河河水可是不等人,若等毛遂回来再去三邑一一说服,只怕便错过了时辰。
子奔和子英倒是拍着胸脯说能为郭猛“分忧”,只是郭猛一看到眼珠子提溜乱转的子奔,心中便警兆响起——子奔不给自己闹出乱子来便是烧高香了,指望他去“分忧”?省省吧!
于是最终还是决定郭猛亲自出马,而槐子则配合缭继续掌控瑕邑,顺便盯牢子奔子英兄弟俩——当然盯梢这事只能意会,不过郭猛从枕边人的眼神中,已经知道槐子多半已经懂了。
……
“(温)颖,子奔和子英所言,汝当如何处之?”
对于子奔和子英张口就向自己要两百多名工匠的要求,伯乔不能不认真对待,难道真如两人所言,郭猛这个好外孙真的又折腾出好东西来了?
“冶铁之术极为关键,若其新炼之铁较之青铜有更好性能,则吾等掌握此术,府库当充盈不少。”
“然而(郭)猛索要工匠之数未免太多,此前可是去了上百人。”
温国虽然富裕有钱,但是那只是钱多;工匠比起虢国国都上阳城还是少上一截的,国都之中不过是五百多工匠,若是依子奔和子英转述要求,再将两百多工匠发送过去,岂不是温国工匠凭空便少了一半还多的工匠,温国日常所需之物,譬如铸鼎啥的,还能筹齐人手来做么?
“不妨与(郭)猛商定,温国工匠所产之物,当以一定比例送至温国。”
“汝可会接受此议?”
“若如子奔子英所言,瑕邑极度缺乏工匠,此议当可接受。”
只是当温国使者赶到瑕邑时,却被告知郭猛已然赶去下邽。
“公子需几日方可回转?”
“不知。”
“这可如何是好?”
郭猛去下邽等三邑谈判将工匠带回,虽然预计需要十日,目前已经过了两日,但是谁知道能不能顺利谈妥,如期赶回?
然而难道温国的使者便这么等待上十日么?若是时间更长,将如何处置?
“敢问子奔和子英两位公子可在瑕邑?”
既然找不到正主,温国使者便想跟子奔和子英商量一番,然而却被告知此二人此刻并不在瑕邑城中。
“子英公子正在函谷关冶炼场,至于子奔公子……汝在打猎。”
“打猎?”
使者一阵错愕,子英赶去冶炼场盯着冶铁,这让使者不禁点了点头,毕竟此行目的便是为了此冶铁之术而来,若子英在冶炼场一直盯着,届时便可了解更多,而无需全都由瑕邑之人介绍——毕竟大家更相信自己人的说辞,哪怕瑕邑封君郭猛亦是温国国君的外孙。
只是——子奔怎么在这节骨眼上跑去打猎了,怎能如此三心二意?
难道他没想过瑕邑的请求送至温国,温国多半要派使者前来询问的么?不待在瑕邑内,也应该学着子英在冶炼场那儿,怎么这会还有闲工夫去打猎呢?
使者自然不知道此前子奔也是跟着子英一块在冶炼场待着的,只是看着冶铁炉出生铁水,搅拌炉搅和生铁水,然后就把生铁水和搅拌好的“铁水”混合继续搅,一来二去,连着看了两日的冶炼,子奔心中生闷,便不再有耐性待在闷热的冶铁炉旁。
而且子奔自认为自己作为温国太子嫡子,盯着冶铁之活并非公子所为,留在此处有失身份,在打发随从盯着冶铁后,自己干脆去附近打猎散心去了。
槐子对子奔印象同样不佳,自然便没把子奔曾经待在冶炼炉旁之事告知;而使者虽然对子奔怒其不争,然而子奔毕竟是太子的最年长的嫡孙,使者也不便说太多,只是向槐子和缭请求派人通知子奔一声。
“使者且放心,吾等立即派人去通知。”
而使者则直接由缭所派之人引着赶去了冶炼场,在这儿很顺利便见到了子英,只是子英此刻浑身上下尽是粉尘,原本华贵的袍服的金丝早已被尘灰遮掩,不复昔日的光彩;然而此刻的子英眼睛之中却闪着亮光。
“来的正好,正好来观看此‘宿铁’”。
“宿铁?”
“此为铁水与铁棍混合放置一宿所成铁棍,不妨一试。”
看着工匠们从搅拌炉中夹出的仍带着红热的铁棍,使者顿时满是期待。
“快放水力锻锤上锻打成剑。”
很快,在叮叮当当声中,随着一片片火花四射,这根铁棍被迅速敲打成型,正是一柄铁剑;随后伯庚将其放于火炉上再度烧成红热,随后便插入淡盐水中。
“吱”
随着白烟升腾,这柄剑剑身便告制成,随后伯庚熟门熟路将剑柄安好,这就成了一柄铁制长剑。
“不妨一试。”
子英接过长剑后,当即挥了两下剑花,随后便是一剑劈下,当即便将一截木头削断。
“嘶,竟如此锋利。”
使者侧目,随后子英抽出自己随身佩戴的厚短青铜剑,也是一剑劈下,却只是砍入木头中,并未能削断。
“此铁剑比起昨日,又有精进。”
使者的目光在铁剑和铜剑间逡巡不断,最后定格在了青铜剑上。
没错,这些花纹正是温国工匠所习惯镌刻的花纹,当是国君伯乔为子英所选的上品青铜剑,然而这剑便只有如此功效而已么?
或许是看出使者的疑惑,子英将铁剑和铜剑双双递出:
“汝不妨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