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卫元朔扯开话题,但她的注意力是不会轻易地被卫元朔分散的。
卫元朔绷紧下颚,直视着云栖的眼睛,问道:“云栖,你看了这么多的话本,怎么却,却看不出我——”
却看不出我喜欢你。
卫元朔及时打住,他不能跟小东西说下去了,再说下去,他恐怕会语无伦次。
至少他知道了小东西是懂得情爱。
现在表明心意,为时过早。
“小东西,你回房歇着吧,我该和母亲走了。”
云栖一头雾水地揪住卫元朔的衣袖,问道:“话说一半就想走,我看话本是多了点,但却看不出你什么?”
卫元朔僵硬着停住脚步,转身望向云栖,他沉默良久,目光炙热地问:“你看不出来吗?”
云栖只和卫元朔对视了一眼,她松开卫元朔的衣袖,说:“国公夫人可能等急了,我先去歇着。”
卫元朔抚了抚衣袖,被云栖揪住又松开,愉悦又失落。
“胆小鬼。”卫元朔对着已经关严实的窗户轻笑。
*
入春后,万物更迭,燕朝同契丹的战争正处于水深火热。
这一日的晌午,云栖是在东平王府用的膳。
两个侍卫守在厢房外,丫鬟们往房内端着菜,皆是神情谨慎的。
云栖的身子刚痊愈,胃口清淡,喝碗米粥就足以饱腹。
等丫鬟布膳完毕,姚清嘉说道:“栖妹,我阿兄在临走前,查出了府里养蛇的歹人。”
云栖问:“那歹人是谁?”
“是侧妃。”姚清嘉受过侧妃的照顾,如今得知侧妃原是心肠歹毒之人,养蛇是想要谋害母妃和幼弟,她浑身起恶寒。
“我母妃不曾欺压她分毫,待她更是不薄,她的吃穿用度更不比母妃差。我想不通,现下真相大白,父王居然还偏袒她,说她是妒忌心作祟,才做出这等糊涂的事,希望母妃谅解她。”
云栖沉默良久,问道:“王妃娘娘谅解侧妃了吗?”
这归根到底是王府的私事,她也不好多言。
姚清嘉摇头说道:“我母妃伤心欲绝,对父王彻底失望了,都不搭理他了,怎可能会原谅侧妃。”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姚清嘉深切地体会到了这句话的意思。她从小崇拜父王,但在这件事上,父王做得跟混账有何异。
父王偏宠侧妃,纵着侧妃胡作非为,即便闹出人命,也要母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她甚至猜测父王是中了邪,才会黑白不分。
云栖毕竟是在东平王府读的私塾,她敬重夫子,也敬重东平王。经姚清嘉这一说,她心里对东平王的那点敬重跟着消失了。
“姐姐,最后这事是不了了之吗?”
“若没有我阿兄在,这件事的确要不了了之。”姚清嘉啜了一口樱桃酒,说道,“我阿兄料到父王会糊弄了事,派护卫把侧妃养的蛇抓进笼子,他让侧妃自个儿选择,要么给母妃磕头认错,要么让蛇咬她。”
“让……蛇咬侧妃?”云栖想象不出,温润如玉的君子,会说出此话。
姚清嘉以为云栖被吓到了,解释道:“阿兄是想还母妃一个公道,若不让侧妃吃到苦头,她会继续害人的。”
那时她也被阿兄的模样吓到了。
斯文儒雅的阿兄,面若冰霜地俯视着狼狈的侧妃,吩咐护卫把蛇放到侧妃的身边,并将蛇爱吃的食物塞进侧妃的怀里。
姚清嘉不敢看,那食物都是她害怕的,蚯蚓、蜘蛛以及黑溜溜的泥鳅。
那一刻,她像是刚认识阿兄似的。
阿兄睚眦必报,侧妃被折磨的死去活来。
父王说阿兄是杀人的疯子,抱着侧妃走了。
云栖喃喃细语:“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姐姐,后来侧妃怎么样了?”
“侧妃死了。”姚清嘉这些日子经历的事纷乱复杂,王府犹如一座冰窖,再回不到当初了。
她平静地说道:“父王怪罪我阿兄,他说侧妃罪不至死,他骂阿兄是伪君子,是疯子,不配做世子。还好有我母妃护着阿兄,否则父王那个糊涂虫,又要做出糊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