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道:“王的安全,本宫就交在你手里,他要是有什么事,你该怎么赎罪,不必本宫开口。”
苍舒离领命道:“帝姬放心,王若有丝毫差池,微臣定当以死谢罪。”
眼看着她把话说到这个地步,重华也拒绝不得,心头动了动,临行看着她,不免有愧疚担心起来。
“帝都里的事……”
他自是知道,这个时候,自己这一走,多少事便都落在了她的肩上,说不心疼是不可能的。
“少假惺惺的,”她冷嗤了一声,末了还是定了定他的心,只道:“有我呢。”
目光一柔,重华抬手抚了抚她的耳鬓,继而,方偕着一肚子的疑问与气怒,朝着远方,踏上了路途。
黄昏时分,宸极帝姬在兰台处理两桩急事之后,临出宫前,来到寿合殿探望贵太妃。刚到时贵太妃尚在暖阁榻上小憩,她也不急,便朝落英姑姑要了一本书,之后便坐在一旁看了起来。
外头一声不重的鸟叫惊扰了太妃的清梦,贵太妃那头微微一个激灵,便从梦中醒了来,睁开眼睛正看到一边刚刚那放下书册的女儿,携着帕子拭了拭眼角,便含笑坐起身来,和蔼的问道:“什么时候来的?”
伊祁箬亲自近前侍奉,一边回道:“刚到没一会儿,这不,茶还没喝完呢,您就醒了。”
贵太妃听了,只是一笑,简单收拾了一番之后,两人说起话来,只见太妃神色间夹杂着些怅然,想了想,问了句:“重华走了?”
伊祁箬也不遮掩,只点点头,淡淡答道:“走了。”说着,怕贵太妃担心,她又安慰了一句:“您放心,我派苍舒离带人跟着他呢,不会出事的。”
贵太妃倒是没想着这个,反倒怪起她太过上心,只道:“他能出什么事,是你操心过甚,拿他当尧儿待了!”
她一听,当下便笑了,眉目间添了不少轻快,道:“往日里,母妃可是恨不得日日都见我这样担心二哥的,怎么如今见着真章了,反倒责怪起我来了?”
明明是颇为轻松的一句话,可贵太妃却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眉目一动,继而,便陷入了一泓更深沉、更疼惜的情绪中,只那么静静的看着她,过了好一会儿,才在她的不解中开口,叹了口气,道:“你说,你叫我一声母妃,就凭你这些年来做的事,哀家能不责怪你吗?”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突然说到这里,伊祁箬心头一惊,脸色当下便不大好,“母妃……”
贵太妃摇摇头,转而将目光远远投出去,怅然道:“人家都说红颜是祸水,可修罗那丫头,当年哀家也是见过的,你看这后事风云变幻,她又哪错了呢?”
她垂了垂眸,不知如何作答。
贵太妃继续道:“唉……重华放不下她,放不下也就放不下罢,可为她起战,以此灭了一个国家,你真觉得这对吗?”
说着,她转过头,目光沉痛的看着面前的女儿,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母妃问错人了。”伊祁箬眼里划过一到悲哀,说着,抬起头来,定定道:“这是我跟二哥共同的决定。更何况,不是我居功,真要算起来,夜国不是亡在他手里,越氏不是灭在他剑下,都是我。”
她话音落地,那头,贵太妃已经阖起了眼眸,往后仰了仰,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许久之后,贵太妃忽然感叹似的言道:“哀家今年……也有五十六岁了。”
她听着,虽不知太妃意欲何为,却还是连忙说道:“母妃只管凤体康健,管年纪做什么!”
贵太妃笑了笑,浓一泓慈蔼的目光望向她,缓缓道:“哀家十六岁那年,天纪帝降旨赐婚,聘哀家入太子府为侧妃,四年后天纪帝大行,先帝即位,从侧妃到夫人,从夫人到贵妃,直到现如今这皇祖淑敬贵太妃,四十年了……!”
贵太妃说着,朝她伸出手去,宸极帝姬连忙把手递过去,继而便听母妃接着道:“四十年,哀家就活在皇权左右,将这紫阙看得比任何人都明白,箬儿,你觉得这世上,还会有母妃看不清的事情吗?”
话说到这里,贵太妃也称得上是苦口婆心了。宸极帝姬若是再听不懂她话中的所指,那便是自欺欺人了。
可没等她想好什么话说,贵太妃那头却又言道:“有时候,哀家真想……若是从来没生过这个儿子,或许也不是坏事。至少不必有人为他的罪孽赎罪,承受原本应当属于他的孽报。”说着,太妃的眼中涌现出一股沉痛,一字一字的问道:“箬儿,你明不明白?”
伊祁箬忽然起身,走到太妃面前,就这么跪了下去。
“母妃耳聪目明,”低着头,她沉了口气,语气坚定道:“是以,您一定也清楚,女儿为这条路付出了多少,请您切勿因为怜惜女儿,便让女儿的这些付出尽皆没了意义。”
“你觉得这有意义?”贵太妃满面苦痛与心疼,泪水就在眼眶中打转,“你觉得他的命,就比你的命更有意义?”
伊祁箬几乎想也没想,直接道:“成全他的命,也是我的意义。”
“你……”
贵太妃没有想到,她竟然会这样说。
可是她要护着的人,哪里就值得呢?
这句话,贵太妃尚且来不及开口问,宸极帝姬便像能窥心似的,先一步言道:“我觉得值得,我不后悔,再来一次我还是这么选,所以,请您成全。”
说着,她抬起头,目光里尽是无可改变的坚定,贵太妃这样看着,渐渐地,忽然就恍惚起来。
“……咳,咳咳咳……”
“母妃!”
一阵情绪的波动之后,贵太妃极力缓了缓心神,拉着她的手,不住的摇头道:“孩子……你这一生都在为别人成全,可又有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