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低沉的一声唤,愣是让越千辰收住了脚步,就停在他身后。
彼此背对着的两人,中间似乎有什么难以逾越的鸿沟,片刻之后,越千辰听到温孤诀对自己说:“你应该记得,我与你已经是两条路上的人了。”
越千辰赫然一声哼笑。
——这点,他没有忘。甚至是早在当初伊祁箬人还在前尘庄时,他们俩便已经分道扬镳了。最后的最后,温孤诀还是选择了那个女子,带同他的铅华楼一起,真正的、彻底的认了那个人。
而越千辰既不知道原因,也不在乎原因。
此刻,他只道:“温孤公子,放心,仅此一次罢了,往后这铅华楼我再有踏足,只会是以……宸极帝婿的身份。”
温孤诀负在身后的手赫然成拳,眉目都是一皱。
越千辰似乎就料定了他还有别的话说,站在那儿脚步未动,就一直等着。
果然,他还是问了。
“那场赌局——”温孤诀回身,看着他的背影,问道:“你可还记得?”
“我记得。”越千辰点了下头,干脆利落,随即道:“不过要让你失望了,我爱上她,早在我见到她之前。是以这场赌局,从一开始便是无解的。”
温孤诀听罢,却并未如他所料一般有什么意外的反应。
反而,不多时,越千辰便听到身后传来的一声轻笑。
继而,他听到温孤诀问自己:“呵……你见过她的脸,不管之前如何,你能说在你见到那张脸的瞬间,没有再次爱上她么?”
伊祁箬在兰台上理好最后的几份奏报之后,起身便往外走。思阙在门前候着,见她出来,方近前禀道:“殿下,半个时辰前帝婿派人过来传话,说是有些事情要办,今晚便不回府了。”
帝姬眼中闪过一道清凉的光芒。
动作还真快。她心头一笑,捋了捋袖口,朝思阙问了一句:“可知他往哪儿去?”
思阙道:“应该是出城了,派出去的人跟到沏雪楼便将人跟丢了。”
她点点头,想了想,吩咐道:“知道了。下回他的行踪不必再留心了。”
“喏。”
走出去几步,才下了兰台,伊祁箬想起些什么,便又问道:“相府那边一切可还稳定?”
思阙回道:“是,骆太医已经回太医院了,相爷高热也退下去了,这几日除了身子发虚之外,倒是一直没什么其他病状,您放心罢。”
闻言,帝姬轻笑一声,看了她一眼,道:“且放不了心呢。”说着,脚下却是停了下来,略一思忖之后,她便对思阙道:“行了,去太医院将小九给我叫过来,跟我一起去趟相府罢。”
“喏。”
思阙领命便要去,伊祁箬却又一句话将她脚步牵扯住了:“对了,墨曜可在宫中?”
想着早前的消息,思阙便道:“帝婿离开时,正逢冶相到了圣德殿,想必此刻人应该还在。”
帝姬听罢,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继而道:“你去罢,稍后本宫在宫门口与你们会合。”
与思阙就此分开后,伊祁箬并未直接出宫,脚下步子一转,转而却是朝着圣德殿的方向去了。
韩统守在外殿,见帝姬过来,近前行礼回了两句话。伊祁箬往寝殿走去,刚一进去,便见到墨曜站在龙榻之前,高大的身影如树一般,虔诚照拂着倚睡在榻上的小皇帝。
她心头一动,明知,他这又是在担心了。
迈着无声的步伐走了过去,她放低了声音,在墨曜身边停下,缓缓说道:“小九说他体内余毒未清,物极必反,却是给他添了这么个嗜睡的毛病,不过也不必太过担心,这么多年仔细养过来的,往后再细细的将养些日子就会好的。”
墨曜被她的声音吓了一跳,转而看向她,却是一副无可奈何,沉默半晌,抬手比到:‘他是越来越不像个孩子了,也不知道这性子是随了谁。’
——其实,伊祁箬知道的并不完全,墨曜的确为这孩子的身子担心,可眼下让他不安的还有另一件事。
——这个孩子,已经越来越像一个帝王了。
“我倒有些线索。”听着他的话,伊祁箬顾自想了想,随即一笑,与她道:“前日子跟母妃谈及此处,她还说,尧儿的性子不像你、不像我亦不像重华,反倒是……有那么些像先帝年轻时。”
她说完,立时便看到男人妖娆的眉眼里闪进一抹毫不遮掩的恐惧。
可是她说这话的初衷,倒也不是为了叫他担心。
想了想,她握了握他的手,说道:“你知道,舅父曾说,先帝这辈子成败都在霍家。起先我不懂这句话的意思,不过这几年我倒是渐渐悟出来了。”
墨曜蹙着眉,一副疑惑的目光望着她,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她一笑,波澜不惊道:“先帝这一生,成在子返,败在灵渊。”
墨曜起先是恐惧,这时候,便是无尽的惊讶了。
灵渊——那是慈孝皇后闺名,那个女子,恪纯至善的一个人,如何会是先帝败之所在?
伊祁箬并没有就此再继续做解,只是宽慰他道:“放心罢,先帝是个不错的帝王,但却绝不是个好人,可是尧儿不会。”顿了顿,她接着道:“他会是个更好的帝王,更会是好人。”
宸极帝姬的车驾在晚些时候到相府时,花相才服过药,这些日子为着照料方便,崔孺晦与夫人已经搬回府中来住了,崔夫人见帝姬驾临,少不了又是一番诚惶诚恐的安排,等到一切场面过去,伊祁箬坐在花相病榻前与之说上两句话时,外头天色已经有些擦黑了。
“相爷这一病,兰台上诸事繁杂,王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