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她的情绪一丝丝的感受下来,心头的感受是万般不可说,可是多少苦痛之外,他还是在缓和的笑着。
似乎就是这样时时刻刻的——哪怕是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也这样周全的拿出足以让她安心、倚赖的态度。他很是极尽所能的在为她舒怀。
而后,又嫌不够般,他又说:“倾尽全力,天长地久。”
于是,这一帮,当真也是一世余生之长短,无怨无悔,尽了全力、尽了肝胆、尽了血泪。
姬格一直都不知道,在他说完这些的时候,伊祁箬脑子里想到的,却是一开始那四个字。
——人间有憾。
那时候,她想,或许,有些事,还是有可能的。
她动了动,分寸之距,两人的耳鬓在那一瞬间,曾相贴。
她微阖了眸,就在他耳边道:“我本以为这件事,这辈子我不能说出口,不能与任何人言。”
她说:“可你猜到了,你说了出来——你不知道,这于我而言,是何等重量。”
什么黑暗里唯一的一缕阳光、沙漠中独一的一捧水源尚不足以形容他此举于她而言的重要。
可是姬格听了她两句话,却只念着那第一句里的苦。
“怎么能这样……”他长出了一口气,咬着牙压抑着情绪,难以置信的问:“你怎么会想着自己一个人藏着这一件事,就这么委屈下去?”
实则,内里倒也不是全然的难以置信。
她的心情,自是做得出此事,可是他却难以接受她真的要去做此事。
对此,她的答案却是:“皇上——毕竟是皇上。”
那一瞬间,他当真是连句苦也难道出。
默了许久,他对她说:“你身边的人——玉案酿雪,告诉她们罢,不然太苦,我受不了。”
其实若论寻找命门,世子本是不亚于任何人的。
这句话里,如若他说的是她会受不了,那伊祁箬大抵也不过一笑了之,便不再想了,可是偏偏最后那半句,他说的,是他受不了。
“我……”
她说不出来什么。
姬格又说:“你担心皇上,却也不必担心,我在这儿,既然来不及保你欢颜一世,至少也要保你能哭上一哭、诉上一诉。”
他说:“更何况后事走向,大抵也就那样了,许多事总要人做,与其那时候再让她们起疑难以尽心于事,不若一开始便将真相告诉她们,总归这天底下你最信任的人,不外她们俩,再加一个苏照罢了。”
“我不能时时在你身边,你便让我多放心一分,好不好?”
最后一句,犹如一根稻草压在她身上,再无别路。
她终是看着他,点了下头。
她说:“……好。”